常歌回頭,悄聲道:「怎麼先生又知道?那白蘇子是藥王之事,也知道?」
祝政面色忽然一沉,湊得更近了些,唇尖幾乎碰著他的耳廓:「我並不認為,小白是藥王。」
「那舅父……」
他唇上傳來輕柔的觸感,祝政以指封了常歌的唇,壓低聲音道:「保密。」
他二人只湊著說了幾句話,火尋鵃的目光便涼涼掃了過來,祝政顧及常歌,只得略微退了一步,保持些距離。
「火尋將軍體況似有變化。」白蘇子將號脈的手挪至火尋鵃內肘,他還未說下一句,常歌便搶上一步,「舅父如何?」
白蘇子緩緩搖頭:「火尋將軍,這回單服藥怕是不頂用了,需要集中調理一陣子。」
火尋鵃顏色一變:「如此嚴重?」
白蘇子點頭道:「是。只是我方才應了常將軍,同他一道至江陵處理疫病之事,火尋將軍若要調理身體,便只能隨我在舊居委屈幾日。」
火尋鵃當下掃了常歌一眼,常歌連連擺手,意思是:我連他是藥王都不知,如何同他事先串通。
白蘇子只溫和笑道:「火尋將軍,一道同去吧。」
一行三人變四人,氣氛不僅不熱鬧,反而僵得可怕。
一路上無人,好不容易撞上幾個茶驛,都已荒廢許久,四人快要行出秦巴山脈餘脈,方才見著一「茶」字木招牌在空中晃蕩,官道旁有一木製茶驛,終於有個歇腳之處。
只是茶驛老闆不大習慣。
十幾頭狼橫橫豎豎坐在茶驛當中,店家小碎步一路行來,茶壺蓋子險些哆嗦至地上。臨到桌旁,鷹奴仰頭嗅了嗅店家的衣衫,竟將他嚇得驚叫一聲,撂下茶壺便逃了。
茶壺應聲而落,眼見要摔做數瓣,常歌生怕鷹奴被燙著,慌忙將他護住,良久,卻未聽著茶壺碎裂之聲。他緩緩抬眼,霜白的衣袖在眼前一旋轉,那茶壺正站在摺扇尖上悠悠打旋,祝政不緊不慢把著摺扇,忽而將茶壺朝上一揚,借著茶壺滯空的瞬間展扇,茶壺穩穩落在扇面之上。
他這才出手提起茶壺,先是恭敬為舅父火尋鵃斜了一盞,而後是白蘇子、常歌,最末方才是自己。
常歌看得略有些新奇,只覺先生無知無覺間改善了許多。
從前先生品茶,不說親自動手,茶葉同泡茶之水用的不同,抑或是燙了三分、涼了三分,先生當下都是要甩臉子的。
祝政為眾人斜完,輪至自己時,茶壺已見底,他僅倒出了小半盞茶,杯底還留著些許茶渣。店家整個人躲在案臺之後,只扒著木頭邊探出眉眼,慌聲道:「我……我再為公子煮!」
「不必。」祝政出言制止,「這些便夠了,再煮愈發浪費時間。趕路要緊。」
常歌點頭:「老店家,你若怕狼的話,可走遠些,我們用完,會自行拾了茶盞的。」
那店家如釋重負,當即一溜煙逃沒了影。
常歌將自己那杯緩緩推予祝政手側:「先生飲吧,我還不渴。」
火尋鵃瞥了一眼,皺著眉別過臉去,順手將面前的茶盞推至常歌面前。白蘇子只忍笑,將自己那盞推至火尋鵃手邊:「火尋將軍飲吧,身體要緊。」
片刻間,三個茶盞在桌上推著轉了個圈。
最後還是祝政耐下心思,將茶盞一杯一杯推回原位:「不必推讓了。」見他發話,眾人都未在多言,只默默飲茶。
常歌只銜著些許杯沿,垂眸抿了一口,轉而將茶盞遞予祝政:「我喝不下了,先生幫我。」
祝政垂眸瞥了一眼,茶盞中還留了半盞。常歌見他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