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試探問道:「是什麼……是……折騰人的東西麼?」
祝政沉默片刻,方才答道:「是。」
祝政帶著他停在什麼地方。
這裡八面來風,灌得整個山洞嗚嗚作響,連火摺子都爍動不已。他輕聲道:「這裡……我不知是不是藥王谷,我們進來的地方是入口,正中心像是個藥廬,四圍皆是通天藥櫃,除了各式製藥煎藥器械,僅有一書案。這是……」祝政聽著像是低下身子,「可能是一味藥材,白色堅硬的,灑滿了整個藥廬桌子,藥材上都是血。」
他二人都不熟悉藥材,祝政帶了些裝在身上,打算帶去給白蘇子看看。
祝政接著道:「藥廬周圍有八個耳室,恰合八卦方位。每個耳室……都有人。」
「有人?」常歌險些要摘了眼罩,他的手當下被捉住,祝政的手冰涼,連手心都布滿細密的汗,常歌記憶裡,甚少見到祝政如此緊繃。
「……不是活人。已死去許久,此處風大,如此潮濕竟未腐爛,而是成了……乾屍。這些人大的不過十幾歲身形,小的僅有幾歲,當是男女都有,都被鐵鏈楔住肩骨鎖在牆壁之上,有些竭力想掙脫開,肩骨碎裂卻沒逃出幾步,匍匐在地上,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常歌的手瞬間鬆了勁,難怪先生不讓他看。單是聽他轉述,常歌心中已無比難受。攥著他的手忽然脫開了,接著他肩上一溫,祝政轉而環著他的肩膀,安撫般撫了撫他的頭:「別去想,別把自己的感受浸潤進去,這些既已發生,別再用它來折磨自己。」
常歌幼時便是如此,路上見著只兔子屍體都能難受一陣子,鷹奴的前爪指甲翻了,像是比鷹奴還疼,狼胥營裡傷病不斷,他單是看著傷員都能無比揪心。但這種事情輪到他自己頭上,巨箭穿肩也好、箭鏃裂心也好,他反倒像沒事人一樣。
祝政讓他靠在自己頸窩上,陪他說了好一會兒話,才略微安撫過來。
見他緩和,祝政復而牽起他的手,將他朝外帶:「出去吧,這裡確實沒什麼東西。」
聽得湖水聲漸近時,祝政牽著他的手驟然一緊,常歌忙問:「怎麼了?」
入口處還有一屍體,其狀慘不忍睹,他們進來時,恰巧背對著它故而沒看到,祝政漠然掃了一眼,吹了火摺子,淡聲道:「……無事。」
蒙著常歌眼睛的布料剛一解下,常歌便回頭,想看上一眼,黝黑的洞穴只在他眼前出現片刻,視野便被溫熱的手掌遮住了,祝政就勢帶著他朝前走,示意他離開這裡。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深潭,常歌鑽出水面,太陽已近落山,沒了日光,湖水的鏡面感被削弱不少。他朝岸邊瞟了一眼,白蘇子正呆愣愣站在湖邊。
「小白!」常歌同他招手,「你那邊有沒有什麼發現?」
白蘇子雙目死死鎖著湖面,臉色更是煞白,常歌踩著水走至湖邊,撲騰得水花四濺,他都渾然無覺。
常歌提著下擺,雙手擰著衣擺上的水,笑他道:「中了哪裡的邪?」
白蘇子這邪直到晚上都沒好。
常歌他們從湖裡出來不多久,天便黑沉了,三人只得暫時在草廬落腳。
大山裡涼氣重,常歌又下過水,不多時便凍得有些發哆嗦。這段日子白蘇子雖然以銀針遏住寒毒發作,但寒毒未解,祝政仍擔憂他的身體,四處搜羅著枯枝生了堆小火。
篝火一燃,頓覺周身暖和不少,祝政又摸出些甜口宮餅,常歌本就又冷又累,心情更是疲乏,見著甜餅當即眼睛一亮,只覺這一日的勞頓都被甜餅慰勞下去。
他用了些餅,想起祝政還沒吃,喚了幾聲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