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陣雲點頭:「明白。」
他剛要出門,常歌又叫住了他:「你讓知隱先動身,但千萬別心急,萬萬要等我來了之後再去戰場。」
陸陣雲合手:「驃下領命。」
陸陣雲前腳剛走,常歌這才面色一冷,嚴肅道:「看來我得立即動身。信忠將軍堅韌異常,連他都派人請援了,我再不去,夷陵怕是有失。」
祝政點頭。
常歌稍嘆一聲:「益州的孟定山,真是一員猛將。這將若能收在我們麾下,該有多好。」
祝政揉了揉他的後腦勺,輕聲道:「早去早回。」
常歌前腳剛走,祝政面上的和煦漸漸消失。他獨自在錦夕殿中侯了一炷香的時間,算起來應該足夠常歌出宮城了,這才低下聲音問:「常歌走了麼。」
景雲自屏風之後走出:「稟先生,已出宮城。」
聽得這句訊息,祝政方才問道:「他到了麼?」
景雲點頭。
祝政緩緩起身:「動身。」
沉香裊裊,華柱林立。
此時雖是白天,但大殿當中燈火長明,寓意世代繁衍,國祚綿長。
這裡正是大周天家宗廟祠堂,陳列著祝家自開國以來所有先輩、所有遠親近戚。
正當中立著開國武王的牌位,其下數十層牌位層疊不止,竟猶如一座小山。最末一排擺的卻並非牌位,而是疊得整齊的衣物。
祝政跪坐於中央錦團之上,稍稍抬腕,為面前的香火燈添著香油。
燦金的油細如絲線,傾斜而下,尚未灌滿長明燈,燭光卻一閃。
聽得身後腳步聲漸近,祝政低聲道:「您來了。」
第104章 子民 「沒人逼我,是我主動求他們的。」[一更]
錦緞蒲團上, 層疊的衣衫鋪開,素色大帶垂墜而下,冀州公祝展身著九章袞服,端正跪坐於祝政身側。
祝政只拿眼梢望了他一眼, 安靜垂睫, 繼續朝長明燈中續著燈油:「展從伯, 今日著的體面。」
冀州公祝展所著冕服,只有在朝見天子、宗廟祭祀當中方會穿著, 平日裡甚少會穿得如此隆重。
冀州公祝展和緩道:「一輩子到頭, 也就剩下這麼點體面了。」
他舀水淨手,本想續油上香,目光卻落在最末一列陳著的衣裳之上。
大大小小, 十幾套衣裳,看制式,俱是祝氏公族王子所著。
祝展便稍稍斂了手。
油絲漸細,最終轉做斷線的珠子一般, 整個香勺的油都倒得乾淨。
祝政輕輕擱下香勺:「冀州公,打算什麼時候拿洛陽?」
前幾日,冀州大軍已過平陽,從距離來看, 本該是冀州軍最先到達長安,可連最遠的吳國軍隊都到了,冀州軍卻遲遲未到,一日之後,方才到了小半兵力。
常歌一見冀州主力屯兵洛陽, 雖皺眉半晌,但最終並未多說什麼。想來他是顧忌冀州公乃祝政從伯, 即使屯兵關緊的洛陽,也當不會有二心。
洛陽這個地方,既能西出長安,又能東臨豫州,南下便是楚國,過新城便是益州,此地若是一拿,中原六雄,哪個都過不安生。
大周武王將洛陽這個地方分予丞相輩出的朱家,正是看中了朱家朝堂勢力雖盛,卻甚少涉及軍事,給他個戰略要地,也翻不出什麼花樣。另一方面,洛陽豐饒非常,反會安了朱家的心。
冀州公低頭一笑:「政兒說什麼頑笑,我拿洛陽又有何用。」
祝政道:「長安宮變,洛侯被擒,他的封地洛陽正是空虛。」
冀州公只笑,並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