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這才察覺,外側依舊不見天日,仍是一窄長山洞。
聽火尋鵃說他才知道,大軍一勝,他就被劫走了,白蘇子雖然告知了大致位置和時間,可阿什克山方圓數百里,要尋一個藏在地底下的人,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他們靠著十多頭灰狼,一草一木地篩查,這才在附近尋到了一些他的微妙氣息,但他們仍找不到入口。祝政怕錯過和白蘇子約定的時間,直接命人砸開山體,開鑿山洞,一點一點挖至此處的。
「小白告訴你的?」常歌問祝政,「他人在何處?」
祝政似有難言之隱,他沉吟片刻:「回長安再說吧,他在那裡,給你留了東西。」
常歌頓了片刻,方才揣測出祝政這番話背後的意思:「小白他……」
「白蘇子,到北境深處去了。」
祝政攬過他的肩膀,半是強迫地將他帶離此地。
一路上,祝政、幼清、火尋鵃都刻意避開了所有關於白蘇子的話題,同他敘著半年來的變化。
六雄收歸一統,去公侯分封,行郡縣制;去法家苛刻之處,以法則領國;各地興辦官學,與私學並進,擇優而錄,不再單一考慮出身……連滇南行郡縣之後都改了性子,不行巫蠱之道,反而農桑採茶大興。
「王上這半年都在處理這些事。」火尋鵃道,「幾乎沒睡上一個好覺。」
說完,他滿含責備地看了常歌一眼。
「我們主君也沒怎麼睡好。」幼清嘴快,「他都忙著如何大定北境,為先生分憂。舅父也饒過主君吧。」
幼清超他擠擠眼睛。
常歌回定安將軍府的時候,正是除夕。
長安城落滿了雪,萬戶圍爐團坐,燈火繁盛。
定安將軍府高門禁閉,門口堆著幾個砌的拙劣的雪人,常歌剛下車馬,長安城的冬風夾著碎雪,將他吹得一激靈。
常歌笑道:「果然是長安,此處的冬風不比北境,還怪暖的。」
門童將門一開,一團黑影當下搶了出來,將常歌撲倒在地,他什麼都沒看清,先被熱乎乎毛絨絨的狼嘴嗅了個遍。
「阿西達……」常歌拿手遮著臉,阿西達卻忽然返身,停在距離常歌兩三步的距離,又朝他齜牙咧嘴起來。
常歌幾是哭笑不得,不知她一會高興一會發狠,唱的是哪出。
「半年都不回來……」火尋鵃跟著從馬車上下來,「阿西達都知道兇你!」
常歌坐在雪上,對阿西達連連致歉,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別的東西吸引了——
朱紅的門縫中,瑟縮站著一隻半大的狼崽,毛尖上沾著不知何處滾來的雪,被凍得哆嗦個不停。
常歌又驚又喜:「阿西達的狼崽?」
那半大狼崽似乎察覺到什麼危機,一扭身,邁著小碎步跑進了門後的黑暗裡。
這下常歌什麼都顧不上了,他一骨碌翻坐起來,追著逃跑的小狼崽,一直跟進庭院——五六隻狼崽正在雪上撒著歡,鬧得腦袋上鼻尖上全是雪,常歌沒同他們客氣,挨個拐入懷裡欺負一番。
臨到飯前,祝政方從宮城取了東西,抵達將軍府。他將常歌拉至避人耳目的內室之中,將一雕花木盒置在常歌面前。
常歌問道:「這是……」
祝政將木盒朝他推了推:「開啟看看吧。」
木盒一掀,絨密的狼裘疊得整齊,正是他初遇白蘇子時,見白蘇子衣著單薄,贈予小白的那一件。
灰白的狼毛上,靜靜躺著一張略微泛黃的信箋。
這信似乎已經寫了很久,整張信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