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的眼睛馬上就紅了,說道:“回貝勒爺的話,家父剛入都水清吏司的時候,有一次在外地監修河道,不慎從堤壩上滾了下去,摔折了腿。自此就……瘸了。上官們說,蘇赫這副形容,有口飯吃就不錯了,怎麼能夠做官?那不是……丟朝廷的臉面嗎?所以,家父從未入流乾起,這麼多年了,也就升了……兩級。”
關卓凡“哼”了一聲,說道:“荒唐!朝廷用人,唯賢唯才,什麼時候變成唯‘形容’啦?何況蘇赫是因公負傷。本來應該加以獎掖才對,居然反過來成了壓制人才的藉口!管部的大軍機是文博川。工部用人如此不明,他可是疏忽了!”
玉兒心中大動,一邊在腦子中轉著念頭,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貝勒爺,奴婢的小見識,這個事兒,怪不得文大人的。文大人輔佐貝勒爺,一天要辦多少大事?怎麼可能留意到一個九品的筆帖式的情形?再說了,文大人‘管部’,畢竟也沒有幾年。”
關卓凡露出微微訝異的神色,他用十分欣賞的眼光看著面前這個小姑娘,點頭說道:“你曉事,不容易!嗯,不過,不留遺珠之憾,這是為政者的責任。明兒我就和文大人打個招呼,叫工部重新稽核蘇赫的資歷勞績。照我看,還是做筆帖式,升到正七品,滿夠格的!”
玉兒“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已經流了下來,哽咽著說道:“奴婢代家父給貝勒爺磕頭!”言罷,重重的一個頭磕在地上。
關卓凡虛抬了抬手,溫和地說道:“你起來,坐下說話。”
玉兒站起身來,重新坐下了,她不敢放聲兒,臉上卻是淚痕宛然。
關卓凡微笑說道:“你擦一擦眼淚,咱們再往下說。”
玉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止住抽泣,抽出手絹,擦乾了眼淚。
關卓凡說道:“你代蘇赫給我磕頭,這個我當不起——我是為國家選材,一秉至公,你曉得麼?”
玉兒低聲說道:“是,貝勒爺教訓的是,是奴婢想的左了。只不過……”說到這兒,猶豫了一下,抬起頭,偷覷了關卓凡一眼,止住了話頭。
關卓凡說道:“在我這兒,沒有話不能說——你有什麼話,儘管說!”
玉兒說道:“是。奴婢是想,一下子連升四級,家父會不會……承受不起……”
關卓凡真的是對這個女孩子刮目相看了!
他看著玉兒,不說話。
玉兒被關卓凡看得心頭髮毛,她不敢抬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曉得自己哪句話說錯了?
移時,只聽關卓凡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鎮國夫人說你是一個有志氣、有見識的好孩子,果不其然!”
玉兒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
關卓凡說道:“蘇赫有此佳女,也不枉他吃了這幾年的苦頭!你很懂事,不過,你放心,沒有什麼承受不起的。”
關卓凡站起身來,一邊緩緩踱步,一邊說道:“第一,資歷勞績擺在那裡,本來早就該做到這個級別了,現在升,已經算很遲的了,沒人能夠說的了什麼;第二,你是聖母皇太后身邊的人,父親勤謹奉公,卻被壓在九品微末小吏上多年,不曉事的人,背後豈非會議論聖母皇太后刻薄寡恩?”
玉兒心中大大一動。
關卓凡停下腳步,面向玉兒,微笑說道:“第三,鎮國夫人要給你做媒,很好,這個媒人,算我一個。只是我麾下諸將,多是一、二品的大員。雖然說‘英雄莫問出處’,但總有一班無聊俗人,要盯著男女雙方的家世嚼舌頭。蘇赫的品級升一升,堵一堵這些蜚短流長,也沒什麼不好。”
玉兒滿面通紅,內心感激無已,卻是無話可說,站起身來,深深地福了下去。
關卓凡坐了下來,示意玉兒也坐下來,然後說道:“你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