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把攤子支起,他看看四周,就發現即便這裡並非最繁華的地段,也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小商販。左右有賣火鉗火鍬熨斗鐵湯瓶的;有賣交椅衣架的;有賣碟碗蒸籠並水缸的;有賣小玩具和針頭線腦的;還有賣花的,那花玲瓏又潔白,聞著挺香;當然更有同他一般賣吃食的,或是熟的豬羊肉,或是風味小吃。人來人往,很是喧鬧,他注意到小商販們個個扯著嗓子招攬客人。
嚴君張了張嘴,面上慢慢漲紅,好一會都一個字也沒能發出。儘管他心知肚明這樣矜持要不得,但想和做有時候,還真是兩碼事。
遠遠瞧見他傻愣愣地站在那,手腳都像不知該怎麼放,田七嘆了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唉,嚴少爺這樣可不成,你看香味都散開了,人家一見他傻子似的杵在那,誰會去買呀!不行不行,還是我去吧。”他才剛一邁步,衣領就被扯住了,轉頭卻見是田易拽的,他納悶了,“少爺,你幹嘛不讓我去啊?”
田易朝他搖了搖頭,“這是阿君自己的事,別插手。”
“但是……”田七想不明白,自家少爺分明就挺關心這事,幫前幫後哪曾清閒?為啥眼下卻……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啊對,袖手旁觀呢?
田易也沒打算同他解釋,會悄悄跟到這來看看,只不過是不放心而已,壓根沒想讓嚴君知曉。田七的確能幫得上忙,這小子慣來是伶牙俐齒的,但不能幫這個忙。他很清楚,嚴君對這個攤子有多認真,因而他愈加不能插手。這攤子是嚴君一心要開的,無論做成什麼樣都須得嚴君來承擔。而吆喝客人,只是第一步罷了,若是連這第一步都踏不出去,倒不如早早回家算了。
與此同時,這條街的另一邊,有個瘦削的少年同另幾個人朝這走來,視線一掃,竟擰著眉毛愣在那裡。
接著他就被身旁一個極壯實的少年使勁拍上肩膀,“青頭,你看啥啊?那邊有什麼好看的?桂花姐也不在這啊!哎?好香,這是什麼味道?”
青頭朝嚴君的方向努了努嘴,“不就那麼。”
“那是啥小吃?我從來沒見過啊,可這味道當真好聞。”
“你去問問價錢,買幾個唄。”
“那成,我去買,要不要給你妹也捎帶幾個?”
“嗯。”
青頭見同伴跑去買了,眉頭卻沒有展開,他已經確定那就是當初那位大哥,只是極灑脫拿出那些錢來的人,怎的會在此地販賣小吃?
對於第一個上門的客人,嚴君實是驚喜萬分。這日的第一筆生意,總共不到十文錢,卻足夠讓他回味無窮。這少年的舉動讓一旁觀望的幾個小孩也有了攏來的底氣,你推我攮的也買了些走。
大約是這事鼓勵了他,醞釀良久,嚴君終於叫出了第一聲吆喝。
“新鮮的蛋糕!味美香甜!吃了……保準還想吃!哎,你是要這?哪種更好吃?,那要看你是愛吃什麼樣的,是甜些還是不那麼甜。行,就這個……”
看他已然逐漸進入狀態,田易微微一笑,轉身道:“田七,回吧。”
“啊?少爺……”田七眼饞地望望嚴君,吸了吸鼻子,有點不捨,“現在就回?”
“放心,回去你自然有得吃。”一見他這德性就知他在想啥,田易好笑地敲了敲他的額頭,“阿君定然會留些在家,而且……”他的眼色慢慢凝了下來,“我也該去做我的事了。”
田易所謂他的事,其實指的便是早計劃好了的移栽桑樹。
這事在正月裡做最是恰當,不過眼下倒也算良機。水塘邊自有土質松疏,容易打碎的土地,將地犁好後,就得開排水溝。這時便能看出在水邊的好處,按行寬約莫兩尺到兩尺半施些肥料,又將泥土翻勻再撥平。要栽下的桑枝是託五叔制的,乃是去年正月時,用鉤子壓下枝條,讓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