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另一方面,他新制的幾種甜點在“香滿屋”鋪子裡都賣得不錯。
這頭一樣,乃是桃碎冷乳。取的是正當季的蜜桃,洗乾淨削了皮,再挖掉核,剩下的桃肉切成細丁,放到專程買來的醇香佳釀裡浸著。約莫過半個到一個時辰,桃肉就能取出,搗碎成泥。接著要把加糖的牛奶煮開,晾涼了加入桃泥,再攪拌均勻。若沒有秦家,下一步還真不好做。如今卻一點不難,將攪好的桃碎冷乳拿去冰窖裡鎮上,或是加入些碎冰塊,便能取來食用了。
正當夏季,這樣吃食在格外清涼之餘,又兼具了濃郁的乳香、清爽的果香以及濃烈的酒香,三者合而為一,讓鋪子的生意也愈加火暴。
再一樣則是煎烤梨蛋餃。先將新出的黃花梨削皮去核,再切成豌豆大小的細丁,加入糖和奶油攪拌。務必要攪拌勻了,當作餡料先擱置一邊。擀上些麵皮兒,這麵皮也一定要擀得格外薄,對著光照能見到那面的手掌才恰是好處。將梨子餡加入麵皮兒中,再刷上打好的雞蛋液,最後對摺掖成餃子狀即可。做好的梨子蛋餃只需在平底鍋中煎上一會,隱隱地就能見金黃色澤,再刷上蛋液,放到爐子上些微烤一烤,那金黃越發令人垂涎欲滴。
這樣吃食相較起桃碎冷乳,在秋季賣得更好些,一是因梨子能降燥去火,適合秋日的乾爽高遠,二則是這梨子蛋餃香甜酥脆,頗為可口。
此後他林林總總做了好多次西式餐點,或多或少借用了鋪子的器具。在這待的越久,嚴君就越能發現,儘管起初是被迫而為,與秦家的合作卻未必沒有好處。但正如田易所說,決計不能掉以輕心。他提醒自己不能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就忘了秦家所用的手段。
每每在教授學徒時,別看嚴君好象不遺餘力,暗地裡其實留了一手。只是鋪子生意向來不錯,賣起他做的和學徒做的蛋糕就算有些須差異,秦家似是也未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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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瞬間這一年也到了年底,進入臘月,全家又一次陷入到極致的忙碌裡。因今年雖說碰上兩回災,一次及時挽回,一次有驚無險,地裡的收成倒是不賴。餵了一年的豬照例被宰殺掉,制臘肉,灌香腸,炸圓子。
待到大年三十,屋外頭從早上起,就紛紛揚揚地下起雪來。起初還是一粒一粒的小雪珠子,過了中午,雪卻漸漸地大了,變得如同鵝毛一般,慢悠悠打著旋飄落到地。一晃眼的工夫,院子中地面上,樹梢間,房簷屋下,遠處的田間地頭,全都籠上一層白色。
花了一整天做出的各色菜餚,滿滿當當擺在桌上。叫完飯後,四人圍著火盆坐著,倒了米酒喝。嚴君與田易三人飲完,摸了摸頭髮上田易送給自己的簪子,又悄然朝遠方舉了舉手中的碗,在心中為遠在千年以後的母親和弟弟道了一聲祝福。
在古代待的時間也有一年半了,除開最先的幾個月,如今的嚴君,不論是行為舉止還是談吐言辭,都與其他人沒什麼兩樣。他更知道,自己的心態也與當初有了極大的差別。這一年對他來說,是極為重要的一年。不再被田家養活,自己能創造足夠的價值。他自然知道田家從未想要他的回報,可並不是這樣他就能心安理得的不去考量。
於是等成伯去拿東西時,嚴君回屋拿了個包裹,又跟了過去。
“君哥兒?”
嚴君把包裹遞給成伯,“這是我去年賺的錢,您拿著,阿易趕考花費大。”
成伯掂了掂手裡沉甸甸的錢,“虧了君哥兒你有這個心,我就先收下了。”
見他收下,嚴君剛要離開,想起來又停步道:“成伯,別把這事跟阿易講,他要知道了肯定會推辭。”
“我曉得。”
嚴君便回去堂屋,拍了拍衣服上沾的雪花,蹲到火盆前烤火。手才伸過去,就跟田易的手擦了下。他手一抖,卻沒捨得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