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烽說道:“半個時辰之前,有人回來報信,說他們還在追蹤,但並沒有遭遇到敵人,所以,還要持續西進。”
“邪侯奇的人呢?”
“他們也在同時推進。不過——”
“不過什麼?”
“這些人,好像無心追趕,加上山路崎嶇,他們似乎都放慢了速度,怕是,會無功而返。”
這話一出口,裴元修的氣息也更沉重了一些。
邪侯奇和他的人其實更重視的,就是開啟了京城的大門,開啟了中原這個富庶之地的寶庫之後,要享受,要劫掠,至於裴元灝到底去了哪裡,將來會如何,這似乎並不是他們真正要去擔心的事。
裴元修沉默了一刻之後,又說道:“派人,再探!”
謝烽領命,立刻傳令下去。
雖然在外面吹了好一會兒的冷風,但裴元修整個人的氣息卻變得平穩了起來,他又傳令讓各個將領繼續把守住皇宮,皇城各個關卡,並且分班輪換;雖然知道西山大營和其他幾個營地已經是已經放棄了抵抗,但他還是讓人去接管過來,並且要阻止所有計程車兵在京城內鬧事。
這樣紛亂嘈雜的,又過了兩個時辰。
到半夜了。
韓子桐早就撐不住,被帶到和她姐姐相鄰的一個宮中去休息,而我仍舊坐在窗前,裴元修也陪著我。
似乎,他自己也在等待著某種訊息。
眼看著已經過了子時,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我一下子站起身來。
但因為坐了太久,兩腿已經麻木,剛一站起來就感到腳下一麻,立刻又跌坐了下去。裴元修走過來,一隻手扶起了我,將我半扶半抱著走了出去。
謝烽站在門口,跟外面的人說了幾句話,然後走進來。
我立刻睜大眼睛看著他。
裴元修也看著他,沉聲道:“如何?”
謝烽一直走到我們面前,大殿中的燭光照亮了他臉上的陰霾,他輕輕的搖了一下頭。
裴元修立刻蹙起了眉。
謝烽沉聲道:“對方像是早有防備會有人追擊,所以在隊伍的後面配備了大量善於騎射的兵馬。宋宣的人才剛靠近,就遭到了他們的襲擊。而且,因為那邊是蜿蜒曲折的山路,再加上天色又暗……”
他的話說到後面低了下去。
雖然話沒有說話,但意思已經比較清楚了。
那些人是早有準備,跟宋宣的人交手,而宋宣,顯然是吃了“虧”,只是這個虧是如何吃的,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裴元修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的時候,嗓子有些異樣的沙啞:“那宋宣人呢?”
謝烽道:“他,還在繼續追擊。”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我長長的鬆了口氣。
沒有追擊到那些人,也就是說,他們應該是可以離開的,那妙言應該也就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太好了,太好了。
而宋宣繼續追擊,顯然是要做出一個樣子給裴元修看,他是個聰明人,也知道自己之前說的那些話,還有過去在滄州發生的那一樁樁一件件,雖然崔家倒臺之後,嫌疑已經基本洗脫了,可裴元修不是一般人,一點蛛絲馬跡都會讓他發現不對。
現在,做出一個盡忠職守的樣子,哪怕失掉一些自己的人馬,也是好的。
裴元修只回頭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又跟謝烽交代了兩句,然後謝烽才退了出去。他走到我面前來,低頭看著我的額頭上,亮晶晶的出了一層細汗,輕輕的說道:“你不希望我找到妙言嗎?”
我低著頭,淡然的說道:“我只希望她平安。”
“她回來,回到這個地方來,難道不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