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壽峰心中受用,但仍板著臉道:“胡說八道,內眷怎能跟外臣比?梅海泉是能吏,升成一品大員是遲早的事,何況他還有兩個聰明的兒子。”說到兒子,柳壽峰想到自己膝下兩個,柳禛是個素沒大志的,柳祥又太小,不由嘆了口氣。
婉玉猜到柳壽峰心思,機靈道:“爹爹莫急,聽說小弟是個伶俐的,已會背三字經了,日後定能高中。大哥守業,小弟承業,柳家必會興旺。”
柳壽峰捻鬚微笑,幾口將酥酪吃了,又吃了一塊點心。此時聽小廝來報又有賓客到訪,婉玉便端著托盤退了出來,待到正房外,只見白蘋站在門口訓個丫頭,見了婉玉道:“五姑娘,二姑娘剛來了,在屋裡跟太太說話兒,姑娘還是等下進去吧。”婉玉笑道:“不妨,就送個吃食,馬上便出來了。”說罷便掀起簾子走進去。
屋裡靜悄悄的,唯有內室傳來隱隱啜泣之聲,婉玉輕手輕腳走過去,站在內室門口,只聽屋中人哭道:“如今他更是逞了性子……竟想把那小娼婦贖身帶到家裡來,說要納妾……嗚嗚嗚……娘,我素來不是個愛捻醋的,我沒進門之前,他就納了兩房妾了……如今,如今還要把個窯姐兒拉進家裡頭來……嗚嗚嗚……你讓我,讓我可怎麼做人!”說罷失聲痛哭。
孫夫人怒道:“豈有此理!他這般鬧,你公公婆婆也不管上一管?”
娟玉抽抽搭搭道:“婆婆平日裡只知道鬥牌,家裡頭的大權也牢牢攥在手裡,公公成天跟個道士參修悟道,哪裡還會管我……他對我不理不睬的,若不是因為咱們孃家,怕是我的房門都不會進了……”說到苦處,娟玉啼哭不住。
這後半段話卻敲打進婉玉的心坎裡,她靠在牆上,淚珠滾了出來,暗道:“想不到柳家的二小姐竟與我境遇一樣。若不是因為我孃家的勢力,楊昊之也斷不會虛情假意的娶我,對我扮出恩愛敬重的模樣。是我先前太傻,竟以為他是真心的……”
孫夫人安慰道:“莫哭,娘給你出主意。”說著拿了帕子給娟玉拭淚,嘆了口氣。她這三個親生女兒裡,大女兒婧玉容貌氣度最最出挑;小女兒妍玉亦生得美貌,只是年紀尚輕,自己平時又寵狠了,故而不知輕重,需要□;唯有這二女兒,長相雖不及姐妹,卻也清秀,但有個靦腆軟弱的脾氣,吃虧受委屈只往肚腸裡咽,如今嫁得門第雖好,可夫君卻是個紈絝,娟玉又沒有半分能耐,讓她最操心不過。
孫夫人沉吟片刻道:“萬萬不能讓那個娼婦進門,否則日後你在親眷們面前再難抬頭,且這個例兒一開,今後還不定他搞出什麼名堂。依我之見,你不若給他娶個比那窯姐兒模樣還整齊的小妾,把他牢牢拴在房裡,省的他出去胡鬧。”
娟玉瞪圓了眼睛,“啊”一聲道:“還給他納妾?娘,你這是什麼主意?”
孫夫人道:“這妾可不是隨便納的,第一要是咱們家的丫鬟,你拿著她的賣身契,攥著她的短處,日後她就算再得寵也要敬著你,萬不會欺負到你頭上去;二來要伶俐乖順,知道眉眼高低。”說完嘆道:“當年你爹爹死活看上那個賤戲子,我就從孃家挑了個丫鬟,開了臉送到他房裡,周姨娘這些年也安安靜靜的,又怎麼敢造次?哼!老爺屋裡有了人兒,本已和那戲子斷了往來,若不是那賤人私出了孩子又跑去跪著給老爺磕頭,老爺怎會心軟把她弄進家門!”說到恨處又不禁咬牙切齒,看著娟玉道:“這需早下手,若等那娼婦有了孩兒,可就遲了!”娟玉只是瞪眼,連淚兒都忘了抹。
孫夫人細細想了一回,道:“家裡的這幾個丫鬟,唯有妍兒身邊的紅薔是□了幾年的,模樣也俏麗,身段跟水蔥似的,伶俐,知道進退,就是她吧。”
娟玉垂著眼,撅著嘴,面帶委屈不願,並不吭聲,只是淚珠不停往下滾。
孫夫人瞧著娟玉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