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總讓他感覺相當愉快。他看著艾瑞克露出一副被打敗的表情,伯爵無聲的大笑著——因為他覺得他的愛人在這個時候最可愛。
艾瑞克再度翻了個白眼,無力的對他說:“好吧,很高興我娛樂了你。”
他主動放棄了這個讓他被嘲笑的話題,轉而環顧著場內眾人,“我真的不需要你在這個時候認同我的意見,因為這裡已經有很多贊同我的人出現了——你看,大家都在忙著打招呼聊天,根本沒什麼人在乎演員在做什麼。我懷疑如果臺上的某個人聲音太大,這些先生太太們說不定會向上面扔雞蛋!”
他忽然發現了什麼,“……哦!你看!”他示意伯爵立刻停止臉上的壞笑,將注意力轉向劇場另一邊的包廂。
艾瑞克指著一間四人包廂,“那間四人包廂!兩個人中嚴肅一些的是伊闢楠男爵,而另一位……像個花蝴蝶一樣滿場巡視的,無疑就是馬瑟夫了。”
伯爵也注意到了艾瑞克所指的那個人:那是個中等個子的年輕人,穿著稍嫌花俏的禮服搭配繁複華麗的配飾,他的半長頭髮在劇場昏暗的燈光下呈暗金色;鼻樑高挺,嘴唇紅潤,臉色白晰。
但是看不到眼睛,因為這小夥子一進入他的包廂就拿起了望遠鏡四處觀望著。
不過當馬瑟夫的那個朋友,艾瑞克之前在公爵府見過的伊闢楠男爵,轉過頭與阿爾培·馬瑟夫子爵說話時,子爵短暫的放下了那望遠鏡。
艾瑞克看清楚他的臉,忍不住驚訝的直抽氣;而伯爵本人也許也倒吸了一口冷氣,但是他震驚到沒有注意那個。
而讓他們如此驚訝的原因,是因為阿爾培·馬瑟夫子爵的面孔——他的臉長得與美茜蒂斯實在太像了!
他們兩個人忍不住開始仔細觀察馬瑟夫子爵的面孔:比起他母親,阿爾培·馬瑟夫的臉型更硬朗、嘴唇更薄、鼻子更男性化。但是最重要的是眼睛。他跟他母親的眼睛簡直太過相像了!
伯爵有一種錯覺:好像回到了法利亞長老剛剛為他揭示真相的時候那樣,他有一種突然的,直直墜入深深的黑暗之中的悲哀感覺。
他似乎面對著美茜蒂斯本人。不是現在的她,是在一切之前的那個她——在他還沒被誣陷之前的那個美茜蒂斯。
伯爵突然想把這些年藏在心底的疑惑統統說出來。他想要問問那個與他相戀的女孩:為什麼那麼快就嫁人了?為什麼要嫁給陷害他的人?為什麼……為什麼忘了……是忘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嗎?是因為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夠強烈嗎?
可憐的愛德蒙從來沒有機會將這些問題問出口;他知道答案,但是聽到本人的解釋和猜到大致的結果是完全不同的。他難以自制的陷入悲傷之中繃緊了身上每一塊肌肉。
“嘿,”艾瑞克輕柔的握住他的手,擔心的看著他說,“放鬆,你握拳的力度會把手心弄傷。”
伯爵從自己的情緒裡驚醒過來,照艾瑞克所說的放鬆了手掌。他放鬆了繃緊的身體,向後跌入扶手椅,接著舉起了一邊手臂蓋在雙眼之上。
但是他沒有注意艾瑞克。
他也許是那一瞬間被悲傷擊倒而顧不上其他,於是他跟被沒有注意到:在他身邊正在為他擔心的艾瑞克,眼中有一種晦暗不明的東西在不安的閃爍。
海蒂所在的包廂中陷入了高質量的沉默,而那姑娘正沉迷於藝術之中,完全沒有發現這周圍的空氣有多麼緊繃。
此時整個歌劇都很吵,人們都在忙著閒聊。
弗蘭茨和阿爾培也心不在焉的交談著。
阿爾培·馬瑟夫子爵對於號稱‘巴黎最受歡迎青年’的自己,在義大利整整一年而沒有遇到任何豔遇,感到相當恥辱。
他在戲院的臺階上對他的好友說:“你知道嗎,我親愛的弗蘭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