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起伏的飄零,關於情知的體驗,關於感受的真相。他知,皇后是一切煩惱的根源;他也知,吻著她抱著她便能忘記種種的煩惱。
這無解的矛盾,於女人予他,讓皇后豁然成了獨一無二的存在。
在皇后之前,鄢祝融想,他之於情,是太稚嫩的的雛鳥。就是連那驕傲,也是自詡的假裝拈花微笑。
這個意識像早到的蓋棺定論,讓他莫名有些低落。
鄢祝融側身而望,皇后烏鴉鴉的墨髮落了滿枕,是黑白的對比凸顯了她的臉,使它顯得比白日要盈白,像卸去庇護的一截生命,有令人憐惜的弱不禁風。
情不自禁,鄢祝融的指腹鬼使神差般落在那惟一張揚著的唇上,淺粉的顏色,像汪被清水稀釋了的丹朱,並沒有妖嬈如詩。
鄢祝融看著她,再看著它,他突然想到龜裂、想到洇後的風乾。
這麼想著,他澄明的大腦就冒出汩汩奔騰的意念,灌滿了訴說不清的糾纏,縱橫經緯的皆是心軟,一寸寸一段段的軟,軟到心海都被柔波侵過,然後從其簌簌冒出簇新嫩芽。
溶月伸展手臂醒來,在目光遇到正盯著自己坐到床邊的皇帝時,意想不到讓她迅速伸手捂住大張著哈欠的嘴巴。
“咦!”
溶月思維遲鈍,看著嘴邊噙絲笑意的皇帝,語無倫次;“早……”她緊急吞去情急之下的早安,扭著勁趕忙改了番說辭;
“皇上怎麼還在?”
話音剛落,溶月就咬了下不靈光的舌頭。她窘然看眼皇帝,想了想,還是沒有出言解釋自己的詞不達意。
鄢祝融臉色未變,像是並不介意她的失禮失態,慣常的口氣平靜沒有異常;“皇后和朕去瑞景軒。”
對於性情反覆的皇帝,溶月人被動回來,心卻沒做對他新的註解,也許是來不及,也許是依了順其自然的隨便,可是而今聽他這頭一樁的要求,她最直觀的反應就是頭大。
過去的分手堅決不了,如今的前進也不會充滿坦途、一路的春光明媚。至於將要何去何從,縱使預想多麼周全,現實還是出其不意,可能會遇見夢幻的驚喜,但恐怕遭遇泡影更要家常便飯。
“臣妾還要去果園……”溶月支支吾吾的婉拒;“還要梳洗什麼的,皇上日理萬機,總不能讓您久等。”
鄢祝融聽出她的言外之意,縱心有忍耐,還是不禁挑了挑眉,思忖般道:“那皇后午膳時再過來。”說話間,他腦中飄過她哈欠連天的樣子,便又淡淡補了句;
“現在還早,你再睡會。”
“哦。”
應酬似的重新開始,溶月知其躲不開,只覺語凝的無奈,她目光呆滯著含糊應了一聲。
看她強顏歡笑的勉強,鄢祝融更是無話再搭,他看眼她亂蓬蓬的頭髮,有意想要伸手捋捋順,但心念猶動,動作已駛出相反的方向。
他起身離開了寢室。
看著湖色織錦幔帳微微拂動,不過片息就垂於安靜,溶月的腦中終於清明,彷彿一池碧水,澄澈見底。她擁被而茫,眼見現狀紛擾,卻是無從興嘆。
未來會怎樣?
無論是從理智還是情感,溶月對此點滴隱問,她的忖度都有意避而不答。
鄢祝融的午膳,皇后並沒姍姍來遲,她到的不早不晚,踩著恰好的時辰,在皇帝來臨之前,立身花廳親自擺箸。
食無言的祖訓,鄢祝融在看到皇后也恪守的當下,追思她曾經善逆的活潑熱鬧,見到此時改變,他的感受卻找不到滿意,反而多了懷念。
鄢祝融想,所謂人世的世事無常、前途未卜,是否與細微處,從過去到現在,皇后與他正是在無聲的闡述?
這個問題的答案,有無法與人分享的隱秘。而他自己,因太過牽扯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