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歌手掌一翻,中指指環上突然生出一對尖刺,直扎白淵腕脈。
白淵這招卻是虛招,還未到秦長歌身前,他霍然一轉,單掌拍向楚非歡,右腳踢起一塊淺灘石,風聲激烈,砸向蕭玦。
楚非歡橫劍割裂掌風,蕭玦長劍一劈,巨石粉碎,三人都在化解白淵攻勢,白淵卻已趁著這一刻飄然後退。
他一掠便到了水中央,手一伸提起剛才他扔到水裡的屍體,那具屍體一拎出水,秦長歌倒吸一口長氣。
道:“人舟。”
屍體薄而透明,鼓鼓漲漲,因為吃飽了水膨脹了許多,浮在水上晃晃悠悠如小船。
“好狠的人。”秦長歌嘖嘖搖頭,“他剛才抓著那人,用內功摧毀了他的內臟,往水裡一扔的時候,內臟碎片流出,水灌進來,人便浮起,於是他便有了現成的人舟……這個白淵!”
四面士兵眼看著白淵順手在岸邊折了一節樹枝,微笑尊貴的踏上那猙獰人舟,樹枝一擺人便蕩了開去,還雍容的向岸上諸人招了招手,一時面面相覷,俱都面無人色。
蕭玦手一揮,厲聲道:“放舟!朕親自去追!”
夏侯絕早已令人放舟,卻死死阻住蕭玦,不肯令他涉險,急急道:“陛下……此人兇殘……”
“混賬!”蕭玦一腳將他踢開,“朕也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過的!”
他大步衝前,一伸手卻抓回了秦長歌,“你別去!”
“陛下!”秦長歌笑吟吟,“臣也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過的!”
怔了一怔,蕭玦忍不住一笑,突然仰頭朗聲道:“好罷!一起!生一起,死一起,殺人追敵,自然也是一起!”
一躍而上舟頭,蕭玦道:“白淵,今日若不將你打落這儷水,朕有何面目再見我西梁軍民?”
遠處“人舟”上,白淵笑而不語。
秦長歌突然返身向山上看去,一路上御林軍和善督營在收拾殘局,迅速將死難士兵屍體收斂,空出山路,供解除警戒的淑媛士子下山,遠遠看見桃紅柳綠的各式車轎迤邐下山,在山道上拖曳出一道斑斕的綵線。
隔這麼遠,看不見是誰家的轎子,秦長歌招手令夏侯絕過來,附耳對他說了幾句,夏侯絕領命,令副統領匆匆而去。
秦長歌皺皺眉,本想問他為何自己不去,但想著蕭玦親身涉險,作為御前侍衛統領,他在場護駕是責無旁貸之事,當下也沒說什麼,騰身而起,三步兩步趕上前方已經盪開的船。
此時白淵已經到了湖中心,以他的真力,劃個人舟反而比蕭玦的大舟來得快,蕭玦看得焦躁,一腳踢開侍衛船伕,自己親自操槳。
秦長歌卻發現,楚非歡突然不見了。
秦長歌一低頭,看見水波粼粼,舟下一道白線分水闢浪,迅捷無倫直行向前,速度竟比自己在岸上施展輕功還快上幾分,離國皇族神蛟後代的說法,看來還真有幾分可信。
此時夏侯絕帶領內廷高手的座船,和水軍船隻都已就位,將一條儷水封鎖得密不透風,下山計程車子淑媛,都改從山道離開,山道離儷水尚有一段距離,中間隔著一處泥泊,生著些浮草,尋常人難以渡過,泥泊過去是一片蘆葦蕩,草木葳蕤,那裡船是過不去的,為了防止白淵從那裡逃脫,另有一隊侍衛守在岸上。
白淵驅著那人舟,果然往那蘆葦蕩而去。
此時已近湖中央,白淵真氣使足,去勢如箭,那一條白線卻如風行水上,劃開凌厲流暢的線條,轉瞬追上。
隨即,那鼓脹的屍體突然癟了下去。
白淵飛起,半空中淡金淺碧光芒一閃,一雙手悍然分波,大力一甩!
藍影破水而起,如一條靈活的魚,隨著那一甩之勢飛過他頭頂,飛魚劍冷光一亮,直直插向白淵天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