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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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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所痛苦的就是如此,如果是其他皇帝,巴不得如此輕鬆,可是對嘉靖這樣才智過人的人來說,他的所有旺盛精力不可能再像太祖皇帝那樣去親力親為,因為太祖所建設的制度早已是面目全非。

他的訊息來源完全依靠別人,他的耳朵、眼睛都長在別人的身上,他所能做的,只能在別人身上獲得的資訊之上來進行決策,即便是如此,他還必須聽從別人的意見。

換做其他人,多半巴不得去躲一躲這清閒,可是嘉靖不一樣,至少現在的嘉靖並非如此,他自詡自己聰明,此時正恨不得去做一番大事業,徐謙相信,嘉靖二年的嘉靖天子,抱著的定然是這個想法。

可是……

嘉靖的臉上帶著森然的冷笑,這種笑容隨著他和徐謙話題的深入更加讓人生畏。他突然抓住了徐謙的手,深看徐謙一眼,道:“朕能託付你大事嗎?”

這種口吻竟是帶著某種的渴求,這世上有多少人巴不得皇帝能託付他們大事,可是這世上又有哪個出自真心?他們渴望託付大事是假,想要升官發財是真。只要得到了皇帝的信任,他們便立即學會了欺上瞞下。學會了陽奉陰違。

嘉靖的臉上永遠都是冷漠,因為他看透了許多的真相。早已發誓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徐謙……是個例外。

嘉靖從這個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這個少年同樣自私,甚至還有些黑心,可是他智計過人,嘉靖這一次似乎很相信自己的感覺,這個人雖然也有小心眼,可是他絕不只是渴望功名利祿,此人表面上唯利是圖,可是在內心深處必定也有他的理想。

嘉靖甚至覺得。這個人的理想與自己的理想有著不謀而合之處,當然,最緊要的是嘉靖相信他的能力,雖然是初次見面,嘉靖卻覺得,這個人十分了解他,甚至比自己對自己的瞭解更加透徹,這種知己之感,讓憋屈了兩年的嘉靖突然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徐謙的臉色猶豫了一下。

說來可笑,皇帝問他是否可以託付大事,這樣的大事上門,徐謙這廝居然猶豫了。

徐謙自然有他的考量。他太清楚嘉靖的為人了,這個人可不能輕易託付,當然。徐謙可以選擇陽奉陰違,但是陽奉陰違是什麼下場。徐謙或許可以瞞這個人一天兩天,但是以嘉靖的聰明。又豈會看不穿?

徐謙的猶豫反而讓嘉靖感到滿意,他見多了毫不猶豫就滿口許諾的人,往往這樣的人最是靠不住。

良久,徐謙嘆口氣,道:“難道滿朝文武,都不足以取信陛下嗎?”

嘉靖朝徐謙勾勾手,道:“你繼續隨朕來。”

他沒有太多解釋,而是帶著徐謙到了一處偏殿,這座殿宇位置偏僻,卻有幾個老太監在這兒駐守,見到嘉靖來了,這些人似乎習以為常,連忙跪迎。

嘉靖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臉上帶著一股子鄭重其事,隨即領著徐謙步入了殿中。

與其說這是大殿,不如說這是一處靈堂,這裡的設定很是簡樸,靈位上擺放著先皇的靈牌。

可要說是先皇,卻又不對,因為歷來皇帝都有廟號,可是這位只是簡約的寫著先皇考三字。

徐謙頓時明白了這是誰的靈位,他瞄了嘉靖一眼,見嘉靖看著這靈位發呆,隨即慢悠悠地道:“看到這先皇考三字嗎?太廟之中並沒有這個先皇,現在這個人仍然是興獻王,朕已經是天子,可是朕的父親卻是朕的叔王,更可笑的是,你方才說的那些滿朝文武,他們寧願將精力放在與朕據理力爭先皇的身份,也不願和朕談論政務,上月河北大旱,奏書裡只說有了餓殍,朕問他們,餓殍是什麼?既是大旱,災民又為何吃樹皮?可是他們只是敷衍過去,卻又是計較先皇廟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