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對於其他的貢生,他們或許略有耳聞倭寇,可是沒有切膚之痛,誰吃飽了撐著琢磨這個?而且這一次大家都在猜題,以為這一次朝廷考的不是遼東方略就是治水或者是流民,結果居然出了這麼一個偏題,這不是要命嗎?
只是人家出了題,你總不能不考,天子是不會和你講道理的,還是老實扯淡吧。
徐謙聽了這個題目,心裡頓時大喜,他琢磨一下,隨即動筆,這一考就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就有人交卷了,率先交卷的也是個浙江考生,徐謙聽過他的口音,卻不認識此人是誰,只曉得此人年紀已有四旬,像個教書先生,只是他這樣的年紀率先交卷,未免顯得有些草率。
不過深諳殿試規矩的人卻是曉得,殿試裡頭率先交卷卻是佔了優勢的,這浙江來的老教書先生顯然早有人點撥,這一次是有備而來,因為大多讀卷官對於第一份試卷都會有一種寬容的心理,往往都會與考生說幾句話,若是考生答得好,印象分更是不低。
這教書先生將試卷交上去,隨即這些慵懶的讀卷官們精神一振,一個個將試卷傳閱過去,若是覺得這份試卷尚可,則畫一個圈,若是覺得不好,則直接打個叉,八個閱卷官,至少要有六人打了個圈,才勉強能透過這第一關的遴選。
讀卷官們一一看著文章,當即給了答案,這教書先生站在一邊看,面露喜色,顯然他的試卷受了不少人的認同。
待所有考官都擬定成績之後,劉希微微一笑,對這教書先生道:“你來回話。”
教書先生連忙上前行弟子禮,正色道:“學生姚淶,見過大人。”
劉希頜首點頭,隨即道:“你的文章倒是不錯,你是浙江人,想來深知倭人之患,你在文章中說殺倭不如誅倭之心,這句話是你自己感悟的嗎?”
姚淶正色道:“學生是慈溪人,久聞倭患之害,這倭寇盡都是漂洋過海而來,窮兇惡極,可是學生想來,這些倭寇固然可惡,可畢竟也是人,所謂出華夏者為夷,入華夏則為漢,漢夷之分,在乎於禮,因此要治倭,朝廷固然需要陳兵威懾,與此同時,更要加緊教化,這教化即是誅心,誅其噁心,而使其知禮,如此,則倭患可平,江南可靖。”
他的一番話頓時換來不少讀卷官的認同,眾人紛紛點頭,劉希很是大加讚賞,他畢竟是禮部侍郎,教化的事自然要歸於禮部,這禮部少不得又要凸顯一下重要了,更何況姚淶的回話深諳聖人之道,劉希勉勵道:“很好,殺人不如誅心,進剿不如教化。你到一邊去坐著歇一歇吧。”
姚淶連忙喜滋滋地去了。
接著又接二連三的貢生交卷,八個考官開始忙碌起來,因為天子還要等著親自奏對,時間緊迫,自然不能耽誤,因此一份份試卷當場批閱,倒是又過了半個時辰,大多數人都已經交了卷,唯獨徐謙卻還在凝眉不語。
有心人會發現,徐謙的策論文已經寫了三遍,第一遍他不滿意,接著擱置到一邊,而後又重寫一份,照舊還是不滿,這是第三遍。
按理說,徐謙乃是浙江人,制倭的策論要寫出來也容易,水平絕不可能在徐謙之下,其實徐謙前兩遍的思路和姚淶不謀而合,也是按著教化的宗旨來寫的,只是寫著寫著,徐大會元心裡覺得憋得慌。
什麼教化,什麼誅心,都是狗屁,是自己騙自己,那些無用的書生或許還陶醉在所謂的教化裡頭,可是徐謙不是無用的書生,他兩世為人,也親自面對過倭寇,深知所謂的教化和誅心在這些土匪眼裡簡直就是笑話。高明的人忽悠別人,往往都是連自己都忽悠進去,偏偏徐謙是個清醒者,他第一遍的策論寫出來,水平絕對不差,若是交上去,絕對能夠過關,只是寫到後來,他心裡不知上了什麼邪火,竟是將這篇策論直接撕了。
徐謙不是什麼有節操的人,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