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紀臉色蒼白,眉眼卻很是凌厲的男孩看到貨車內被綁成一團的少女,神色竟然是平靜無波的。
「別出聲。」
江祁聲音壓的很低,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手下動作卻利落的拆開女孩手腳上的束縛——他應該是經常拆東西,極為熟練。
在獲得自由那一瞬間,停滯的血液重新回到小手小腳,痠麻的芷棲差點叫出聲。
幸虧江祁彷彿早就知道,並沒有揭下她臉上的膠帶。
男孩背對著她,輕輕的說:「爬到我背上來。」
芷棲實際上已經手腳酸軟的幾乎失去知覺了,但可能是該死的求生欲作祟,可能是太害怕了,她硬撐著爬到了江祁的背上。
就像是做夢一樣。
只比她高了一點的男孩背著她在凌晨清冷無人的島田區,不要命一樣的跑。
只要離這裡越遠越好。
離開了這裡,似乎就離開了那些魑魅魍魎的夢魘,痛苦……
第一次見到江祁,他就救了她。
此後芷棲的每一個夢裡,從男孩到少年,就只有江祁一個人。
他蒼□□致的面孔,墨黑凌厲的眉眼,如夢如幻。
男孩在背著她奔跑,芷棲青青紫紫的手臂環著他的脖子,明明是險象環生的處境,卻莫名感覺無比安心。
直到顛簸的力道越來越大,江祁忽然長高,面容邪肆狠厲。
芷棲一愣,下意識的直起身子把手拿開,卻發現自己白皙的手上全都是熱乎乎的血……鮮紅的,江祁的。
「江祁!」
芷棲猛的坐了起來,滿頭冷汗,幾乎浸透了額角栗色的頭髮。
與此同時寢室的燈也亮起,柔和的暖色系燈光一下子打破了黑暗中沉重凝固的氛圍。
室友孟春雨只隱約聽到芷棲叫了一聲倏的坐起來,就下意識的開了床頭燈,她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問:「棲棲,你又做噩夢了麼?」
芷棲依舊沉浸在剛剛無休無止的夢魘中,半晌後才遲鈍的眨了下眼。
「……抱歉。」她轉過頭,向來輕柔明亮的聲音此刻啞透了,慢吞吞的說:「春雨,你繼續睡吧。」
顯然是還沒有緩過來,芷棲手腳都是麻的。
直到檯燈暗滅,寢室重新陷入一片黑暗,芷棲才慢慢的蜷起膝蓋用手臂環住——就像尋求母體保護的嬰兒一樣。
芷棲囈語似的說:「江祁……」
她真的好想他。
每次夢到江祁,芷棲都會睡不著覺,近乎睜著眼睛看天亮,直到隔壁床的孟春雨醒來,踢踢踏踏的去洗漱。
而後回來發現芷棲『也』醒了。
「棲棲,你醒了?」孟春雨坐在桌子前對著她那一堆瓶瓶罐罐的化妝品塗抹,見到她睜眼忍不住笑了笑:「你昨晚上又做噩夢了。」
之所以用了『又』這個字,是因為大學三年和芷棲住一個寢室,這樣的狀況頻繁發生,孟春雨都見怪不怪了。
「對不起。」芷棲也沒解釋她是一直都沒睡,索性坐直了身子,蒼白的巴掌臉上笑容柔和恬靜:「是不是又吵到你了?」
「沒有沒有。」孟春雨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只趁機捏了下芷棲的臉『吃豆腐』:「嘖,真嫩,你也知道我睡覺一向和死豬差不多,沒什麼的。」
因此,才一起住了三年孟春雨都沒聽清過芷棲做噩夢時喊的名字是什麼。
芷棲笑了笑,垂眸安靜不語。
也許遇到過這麼個好室友是她的幸運,因為她並不想掙脫自己的夢魘。
畢竟能在夢裡看到江祁也是好的。
「棲棲,今天週末,你還要去圖書館麼?」吃早飯時孟春雨叼了個包子,含含糊糊的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