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他能有什麼事?不過是重回『故居』了而已,江祁也不允許自己那麼沒出息的有事。
即便體內暴虐的因子因為這熟悉的一處處已經蠢蠢欲動,近乎無法壓制。
江祁一遍一遍按著自己的指關節,深呼吸道:「拍戲吧。」
早拍完早走,他還是不想在這裡待著。
少年喉結滾動了一下,強硬的站起來走向周邊已經支起來道具的片場內。
在郴空衚衕這場戲,拍的是陳司高中時期和班級同學格格不入,因為怪異的拿腔拿調似男非女,而被班級的人排斥欺凌,甚至有不理智的青春期男孩看不過去想要『教訓』他的一場戲。
這場戲,直接奠定了戲裡的陳司更加討厭男生,更加認為自己是『可愛女孩』的緣由,是主角心境十分重要的一個轉折點。
但江祁卻遲遲入不了戲。
被扮演同學的龍套演員推搡在牆上時,清瘦的後背觸及到只屬於郴空衚衕那長滿了青苔的牆面,江祁並不能入戲陳司,而是滿腦子裡都是過往的那些記憶。
他在這衚衕裡,被男人揪著頭髮撞在牆上,力道重的要命。
小小少年滿臉的血,甚至於鼻腔裡都是混著泥土腥味的記憶……
「停!」此刻,攝像機背後瞿衡喊了卡,他站起來蹙眉看著江祁,神色顯而易見的有些不悅:「阿祁,你是累了麼?」
這是今天的第三次了,江祁始終都狀態不好,這次瞿衡實在是有點覺得不對勁兒。
因為《驕姒》拍攝的大半個月裡,江祁只要在攝像機亮起的一瞬間,冷漠的少年頃刻間就可以做到入戲。
甚至還因為拍戲不ng不拖戲,被劇組裡的人戲稱為『江一條』——指的就是江祁拍戲總是能一條過,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一場對於江祁來說不算那麼難的戲,他居然ng三次了。
莫非是這沒日沒夜的連軸轉,真把這幫演員累到了不成?
思及於此,瞿衡乾脆叫了暫停:「要是今天入不了戲,就算了吧,改天再來。」
改天再來?
江祁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搖頭:「不。」
這個地方,來一次夠一次,他根本不想再來。
少年深吸了一口氣,發白的臉色上緊抿唇線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可以的。」
於是第四次,同樣的橋段開拍。
江祁拼命的給自己洗腦他現在是陳司而不是年少時無力反抗的孩子,終於勉強讓自己冷冽的眼神變的『柔和膽怯』了一些,儘量像是陳司。
「你他媽一個不男不女的東西?到底是爺們兒還是娘們兒啊?」
眼前的兩個穿著校服的龍套,盡職盡責的扮演片中的炮灰說臺詞,嘻嘻笑著把手伸向江祁,侮辱性極強的拍了拍少年的臉:「要不然我們幫你驗驗?」
說著,兩個男生就把手伸向江祁的下面。
江祁面色一變,立馬靠著牆蹲下來縮起身體,他腦袋『懦弱』的埋在臂彎裡,在暗處中本來該是委屈暗恨的眼神卻是冷冰冰到有些茫然。
隨後就是兩個男生對『陳司』的一陣拳打腳踢,不斷變幻的攝像頭故意將場面渲染的十分暴力。
但實際上,這種打戲一般是不會傷到人的,江祁也只是佯裝著疼痛的喊叫著,縮著身子,但護著自己頭臉的手卻不自覺的越握越緊,白皙的手背近乎青筋暴起。
他們是龍套,他們不是真的要打我,他們打在我身上的力道軟綿綿,是在演戲而已。
江祁不斷的說服著自己,然而心頭卻是烈火烹油一樣的灼燒著,沸騰著的卻都是體內每個細胞裡的暴虐因子——怎麼剋制都剋制不住一樣。
「艹,你他媽是木頭啊?能不能有點男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