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結隊的長袍侍從,好像都是在做戲。
早上喝了小半碗粥,她堅持著洗漱更衣,這會兒走到窗前,把糊了上好綃紗的窗子推開,秋涼,好像只一宿,那些樹葉便都黃了,站不住枝頭,紛紛揚揚的飄落。
她佇立不語,面無表情,眼底的眸光比這深秋還要蒼涼許多。
立在身後的瑾瀧不住的抿著唇,終於忍不住,急道:“少夫人您別這樣,奴才記著當初見您那會兒您臉上的笑比三月的日頭還明媚,就算和二爺腦脾氣,和三爺置氣,可笑卻沒從您臉上挪開過,少夫人,小主子沒了不是您的錯,也不是幾位爺的錯,是命,是小主子與您緣淺,您……您不能這樣和自己過不去啊!”
是了,他們都以為她的悲傷與死寂源自孩子的夭折,也好,這樣便保全了陸禮的君子之名。
添香淡淡的笑,只是這笑極具諷刺,她扭頭,“這兒的秋天和我家那兒的不同,這太窄了……我家的天,寬闊的沒有邊際。”
瑾瀧愣住,哪裡的天有邊兒了?怎麼主子會這麼說?隨即他好像又懂了,主子這是想家了。
“想家?”陸禮在嘴裡默默唸著這兩個字,桌案前的瑾瀧有些拘謹的立在那等結果,他是自己琢磨出少夫人想家了,才來回稟大爺的,現在只等大爺怎麼說,也許他能陪著少夫人去一趟龜茲國也說不準。
半晌,陸禮的手接著翻開一本賬冊,淡淡道:“這就是她的家。”
“啊?”瑾瀧一怔。
陸禮的臉色已經不好,瑾瀧連忙稱了聲“是。”快速退了出去。
既然大爺說這就是少夫人的家,那也就是不同意少夫人回龜茲,唉,怎麼這樣?
添香見瑾瀧耷拉個腦袋回來就已經猜到結果,看來自己不死陸禮是不會放走她的,他和周氏一樣那麼好名聲,休妻,他想做,旁的姻弟們不會同意,和離則是他萬萬不會做的,顏面無論如何也沒處放。
如今之際是等小昭、小喬回來,還是另想別法?這個冰冷的地方,她一時一刻也不想呆了。
寧安三十一年,立冬,女帝在賞梅宴上斥責陸皇侍嬌縱跋扈,不知分寸,朝野頓時一派譁然,這無疑是在傳遞一個訊息,而這位陸皇侍正是陸家這一輩唯一一個在女帝身邊的人。
當晚訊息傳出來,陸家家族的掌權人們便召開了一次緊急會議,陸禮坐在正位上,眉目深鎖,聽著幾位長老各自的看法和意見,最後決定先穩住,派人與宮裡的陸皇侍取得聯絡,看這次訓斥到底是爭寵而起還是針對陸家而來。
但經過幾天的努力卻都沒能聯絡上,隨後女帝突然頒佈指令,要在近海,也就是雒陽東角黃海、東北角渤海開海運。
這預示著什麼?陸禮與陸氏掌權們都清楚,如此一來掌控在陸氏手上上百年的鹽業將要受到衝擊,而每年的賦稅若不能如期繳納給朝廷,那麼很有可能會被朝廷沒收鹽業的掌控權,更有可能治個辦事不利的罪責,這兩種情況全看女帝的心情了。
身為皇商,利益豐腴的同時,危險係數也更高,直接與上位者有關聯,總不會是一身輕鬆的。
連日來陸禮在外奔走,經常與陸氏的長老們聚會密談,晨露去,暮色歸,就連深居不出的周氏也察覺到了這股不尋常的氣息。而陸白也因女帝的迅猛出擊故意隱遁起來,守著紫霞水榭那一角地方里不出,外不進。
陸喬到家的時候已是農曆冬月初九,一身風塵還來不及換洗就去了陸禮的小書房,他在路上,接連不斷的接到探子快馬傳遞訊息,亦知道事情事關重大,便先把對添香的思念擔心壓在了一邊。
兩兄弟一見面就討論開最近發生的一些事,事情無關鉅細,一一剝析,尋覓著蛛絲馬跡想要窺透女帝的意思,更想做的是如何力挽狂瀾,留下陸家百年祖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