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狡辯主題之外,奏疏只用了一小段抨擊本該是主角的楊巡撫,剩餘的大部分篇幅,卻都在大罵巡按御史馬永登。
所以這個奏疏詳略,讓殿內所有大臣都理解不了。
正常人都能明白,馬永登並不是最主要的當事人,罵馬永登能解決什麼問題?
難道罵一個後來救火的馬永登,就能讓林泰來放火無罪?
只有申首輔心裡篤定,這奏疏不是林泰來代筆,就是林泰來指導的。
不是林泰來,誰能搞出這麼莫名其妙的筆法?
就像當初林泰來攛掇李如松寫的關於壽宮的奏疏,同樣莫名其妙,但就是有奇效。
萬曆皇帝問道:“馬永登是誰派出去的?”
都察院左僉都御史趙煥奏道:“關於最重御史職差,皆由都憲會商而後派遣,巡按馬永登由左都御史辛自修提名。”
這下辛自修不出面不行了,也出列奏道:“趙志皋奏疏所言皆一面之詞也,多有顛倒黑白之處。
何況兵變事由原本與馬永登無關,但奏疏中大量指摘馬永登,未免有避重就輕之嫌。”
萬曆皇帝冷笑道:“也許揚州本就沒有兵變,但是有了馬永登,才有了兵變。”
辛自修大驚失色,下意識的說:“陛下何出此言?未免令做事的臣子寒心。”
萬曆皇帝很刻薄的說:“馬永登做了什麼事情?強攻不成反被捉?”
大臣都沒明白,為何區區一封“顛倒黑白”的奏疏,就讓皇帝產生了如此鮮明的好惡?
如果這麼隨便就能讓皇帝討厭誰,那其他人還玩個屁!
辛自修的話被堵死了,禮部尚書沈鯉便問道:“馬永登究竟有何過錯,斗膽請陛下示出。”
萬曆皇帝說:“如果地方真有變亂,臨陣應變是誰的職責?”
沈鯉想了想後答道:“提督軍務的大臣,亦或是駐防官軍。”
萬曆皇帝又問:“馬永登這個巡按的職責是什麼?”
沈鯉又答道:“巡察地方,監督政務,考核官吏。”
萬曆皇帝說:“當日出事的時候,揚州衛已經到場部署,並且開始接觸談判。
沒有提督軍務職權的馬永登為何敢接管現場,直接排程指揮揚州衛,並且下令強攻?
如果不是馬永登越權胡亂指揮刺激到亂兵,說不定事態早就平息了!”
眾人:“.”
巡按御史地位特殊,見官大三級,這早就是約定俗成的官場規矩了,臨陣指揮一下官軍又算什麼?
當然這個規矩並沒有明白寫進位制度裡,就像內閣權力同樣也沒寫進位制度裡,在《大明會典》裡,內閣還只是翰林院的分支機構。
在大明官場體制裡,很多這種實際做法和明面制度不一樣甚至錯位的情況。
所以如果皇帝這會兒對巡按御史權力不認賬,那別人從理論上也無法反駁。
誰也不知道,這個馬永登到底怎麼惹到了皇帝,被皇帝這樣反覆鞭撻。
又聽到皇帝不依不饒的對辛自修訓斥說:
“馬永登是你們都察院派遣出去的,你這個左都御史難辭其咎!”
被皇帝這樣指責,辛自修只能叩首請罪。
萬曆皇帝毫不客氣的說:“絕爾朝參,好自為之!”
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你自己主動辭官吧,給你最後的體面!
七卿之一左都御史被強迫辭官,並不是小事,這個變故十分突然,大部分朝臣都驚呆了。
禮部尚書沈鯉急忙奏道:“陛下三思!國之大事,不可負氣率性而為。”
沈鯉當初當過萬曆皇帝的講官老師,所以能說出這種有點教導語氣的話。
這時候,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