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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來得突然,不由人細細斟酌,左金香忙引著那兩個雜工去宰雞。只是踏出廚房之前,仍是按捺不住,自言自語地嘀咕道:“上回這丫頭,就曾在鏢局裡用筍脯做了一道雞茸金絲筍吧?這次怎麼又是雞茸雪蛤?……倒跟雞茸較上勁了!”
花小麥將她的話她聽了個一清二楚,撐不住笑了出來。
為廚者,需擅於察言觀色,自己做出來的菜是否受到歡迎,會不會有哪裡出了差錯,從食客們進餐時面上的表情,便可尋到蛛絲馬跡。之前在連順鏢局做那一道雞茸金絲筍時,她曾留心觀察過柯震武的反應,見他對那筍脯雖讚不絕口,筷子卻多數往雞茸上招呼,便猜測他多半是個愛吃雞肉的,只盼今日這道雞茸雪蛤,能對了他的胃口。
說穿了,宴席雖要照顧賓客口味,最終,卻還得主人家滿意才行啊!
雪蛤這味食材,貴就貴在它腹中的那一粒膠。在花小麥穿越之前生活的時代,但凡上點檔次的酒樓食肆,往往單取那一粒膠出來烹飪,其餘之物皆棄之不用,花小麥自然也依此而行。
泡發了的“雪蛤膠”約有兩指寬長,用薑汁和黃酒撈過切成碎丁,再以雞架和豬骨熬成的上湯滾煮,這便是清湯雪蛤。但既然要加入雞茸,就必然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步驟。
滑嫩的雞胸肉墊在肥豬肉上,用刀背斬成茸放入碗中,再加入蛋白,用筷子攪打。雞肉中的筋絲會自動纏在筷子上,經過一遍遍的攪打,只等雞肉中的筋絲全部被剔除,方算是最幼嫩的雞茸。這個時候,將煮滾的上湯和雪蛤膠從火上端離,把雞肉茸緩緩地傾進去,撒少許火腿丁和芫荽,就可以擺盤上桌了。
做好了這道重中之重的大菜,眼見著即將午時,花小麥又手腳麻利地炸好了幾盤春餅,負責搬菜的雜工陸續趕了來,將大盤小碗一樣樣捧了出去。
柯震武與眾位賓客,已在前院入了座。
這日的宴席之上,菜色繽紛耀人眼目自是不必多言,既有那珍貴的燕菜、雪蛤等物撐足了場面,也不缺那爽口爽心的滷盤小菜,令人胃口大開。蕎菜炒臘鴨皮油汪汪,加了蝦肉和冬筍絲的春餅金燦燦,野雞肉紅彤彤……更妙的是,這日的茶湯,卻是用那柏葉焙乾磨成粉衝成的柏葉湯,飲酒之後抿上一口那碧青的湯水,醉意好似一剎間完全消散,腦中一片清明,說不出地爽利。
各人都輕易在桌上覓到了自己所鍾愛的菜餚,抬箸舉杯歡笑頻頻,實在好不熱鬧。
花小麥累了整一個上午,雙腿彷彿灌了鉛,沉重得簡直不像是自己的,實在也沒力氣到處走動了,就與左金香坐在廚房前的院子裡喝茶。所幸這左嫂子是個極開朗活泛的性子,扯著花小麥嘰嘰呱呱說個不休,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時間倒也不難打發。
春酒宴直到未時末刻方散,可謂賓主盡歡,柯震武送走了賓客們,便打發人來請花小麥和左金香去前院說話。
“快快,小麥丫頭,領錢了!”左金香一下子跳了起來,在花小麥腰眼上捅了一下,拽著她的胳膊立刻慌慌忙忙衝到前院。
雜工們正在收拾那四張大桌,賓客們已走得差不多,廊下只餘春風樓的趙老爺,同柯震武坐在一起喝茶。
見花小麥來了,柯震武立刻笑著衝她招了招手:“來來,小麥丫頭你過來!今兒這一天,可把你給累壞了吧?這頓飯做得好哇!我最愛那道雞茸雪蛤,鮮香滿口,回味悠長,大家也滿嘴裡只是誇讚哪!之前鬱槐同我說你廚藝十分了得,我今日,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花小麥的心穩穩當當落到實處,嘴角微翹正要做答,那趙老爺卻已搶過話頭道:“可不是?小小年紀,比我那春風樓裡姓魏的那個可強多了!那東西,三不五時跟我提要求,做菜的手藝一天不如一天……姑娘,我聽老柯說,他之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