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來,將手中的水盆隨便一丟,三兩步跨到花小麥跟前,當場便是劈頭蓋臉一通嘮叨。
“嘖嘖嘖,你瞧瞧你這模樣,渾身一股油煙臭味,比那討口子還不如!”花二孃一臉嫌棄地扯著花小麥的衣領,將她上上下下看了個遍,“一回來就睡得跟死豬似的,衣裳都沒脫吧?可惜了老孃一針一線給你縫出來的好衣裳!一個姑娘家,偏生要去給人做廚找罪受,累成這德性……你叫我說你什麼好!”
花小麥剛剛睡醒,這會子腦子裡還跟一團漿糊似的,被花二孃罵上兩句,更覺頭疼。為了制止自家二姐繼續碎碎念,她果斷奔回西屋,將那兩錠銀子捧了出來,笑得一臉諂媚:“二姐二姐,你看,這是昨天連順鏢局的柯叔給的呢,足足十兩,分毫不差!”
“還……還真有十兩啊?”花二孃果然成功被轉移注意力,盯著她手中明晃晃的兩個銀錠,嘴皮子都不利索了,手掌在褲子邊上蹭了又蹭,分明雙眼裡全是渴望,卻遲遲不敢去接,“那連順鏢局的東家,可真是個財大氣粗的主兒,這錢……”
“這錢給了咱們,當然就是咱們自己的了!”花小麥笑眯眯,將那兩個銀錠往她手裡一塞,“咱憑本事掙回來的錢,幹嘛不敢要?喏,你收好。”
她正要轉身去沐房,猛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忙停住了腳。
“對了二姐,這十兩銀子,咱們家現下還不急著花使吧?”
花二孃兀自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似是還沒回過味來,聽她這樣問,如夢初醒般抬頭:“啊……你姐夫的鐵匠鋪掙得雖不多,卻每月都有進賬,還有之前你給人做席面和賣那蜜餞糕點,也掙了不少錢,且用不到它呢……怎麼,這錢你有用處?那你乾脆揣自個兒身上得了,我……”
說著就要把那兩錠銀子又塞回來。
花小麥趕緊朝旁邊一躲,啼笑皆非地嘟噥了一句“我可不管賬”,又笑著道:“我是有點想法,但還沒思慮周全,等琢磨透徹了,再來管你要錢不遲。”
“……那也行。”花二孃誠惶誠恐地將銀錠收回,手指在上面摩挲半晌,這才推了花小麥一把,“水我都給你燒好了,你趕緊去把自己收拾乾淨,我給你渥倆糖雞蛋——餓壞了吧?”
花小麥吐吐舌頭應了一聲,歡快地一溜煙提了熱水跑進沐房。
……
浸在熱水裡舒舒服服將渾身上下連同頭髮都洗了個乾淨,順手將換下來的衣裳也給搓了,花小麥正要從沐房出去,卻聽得院子裡傳來花二孃的說話聲。
“哎呀火生,你怎麼又來了?”
那語調既訝異,同時還有些無可奈何,似乎此刻出現在景家小院裡的人,讓她十分苦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火生?誰啊?
花小麥疑惑地皺了一下眉,一把拉開沐房的門,抬眼便見院子門口站了個人。
那是個約莫十八九歲的年輕後生,中等身材,看著敦敦實實的,長得也是一臉憨厚,倒還周正,只是瞧著有些面生,好像並不是火刀村的人。
聽見背後的動靜,那後生立刻偏過頭來,一見到花小麥,臉騰地就紅了,忙躲開目光,不自在地笑著對花二孃道:“聽我姨說,泰和大哥每天都得上鐵匠鋪子忙活,只怕沒工夫顧應家裡的事。嫂子你不是正在翻地嗎?我反正閒著沒事,就給你搭把手。我有力氣,這點事不算什麼。”
說完笑了一下,扛起手邊的鋤頭就往房後去。
花二孃這當口卻是沒心思跟他寒暄,慌慌地撲上來,扯著花小麥使勁往西屋裡推,一把將她搡進去,口中語無倫次道:“這頭髮還溼著呢,回頭著涼生病了又得我伺候你,趕緊……”
話還沒說完,已經砰地一聲帶上了門。
花小麥一頭霧水,揀了塊帕子慢慢地擦頭髮,聽見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