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昨日殿下吩咐,將府裡的馬車皆送去店肆重新裝飾,如今還在外頭。只娘娘的馬車每月皆有保養,故未送去,妾想借用借用娘娘的華蓋馬車。”
府上馬匹、車輛、吃穿用度皆是上下有秩,等級分明,高氏如此,便是越位逾制無疑。滔滔雖沒心沒肺,但並不傻,一眼就看出高氏心思。只是她並不大在意這些,想著不過是輛車而已,即便高氏乘了出去,又能如何?但也不能縱著高氏,便道:“僅只一次。”
高氏心裡已然有些忐忑後悔,生怕滔滔藉此發怒,卻不想竟如此容易就得了應許,便千謝萬謝,起身告辭,急匆匆而去。她掌管十三殿下內院事務多年,每每府內宴請旁人,皆以她操持。久而久之,就結識了許多王府貴戚家的側妻寵妾。加之趙曙越來越得聖寵,她在外頭也越來越有臉面。借用滔滔的華蓋馬車,也不過是想逞一逞威風。
五殿下府前燈火通明,燈籠直掛到街邊去。側妻的芳誕,請的人,自然都是各府上的側妻寵妾。府前的街道已經擺滿了各府的馬車、轎輿,卻只高氏的最為華麗尊貴。林氏的貼身掌婢女見高氏前來,也覺得極有臉面,讓小廝將馬車停在最顯眼的位置,親自領著高氏進內苑。穿過長廊,轉過假山高樹,才見一座院落。庭中搭著戲臺,底下坐滿了華服貴婦,語笑靨靨,見了高氏,都起身相互行禮寒暄。
一個側妻不緊要的壽辰,竟然擺了二十餘桌席,還唱了戲,若在十三殿下府,簡直不敢想。高氏面上堆滿笑容,仔細瞧著林氏院子裡的擺設規矩,竟與主母的二院無異,暗暗又是一驚。有個王府裡的寵姬,極為貌美,跟人論起宮中蘭貴妃之事,笑道:“聽我家殿下說,官家還要追封蘭貴妃為皇后娘娘哩,可抹了皇后臉面。如今諫官們紛紛上諫,在朝堂上鬧得極兇。”
眾人聽著,頗為欽羨,心道:若自家夫君能如此待自己,也是幾世修的福氣。高氏笑道:“我倒是不求蘭貴妃那般深得君心,只若有五殿下待林姐姐這般真情厚意,也就心滿意足了。”林氏聽著順耳,與高氏相互吹捧道:“你還不好麼?我聽說十三殿下府裡諸事,皆由著你做主,今兒過來,坐的也是主母的華蓋馬車,想來十三殿下也是極看重你的,也該知足了。”
高氏嘴邊笑意深深,道:“說得也是。”心裡卻酸得很,有苦難言。
待用過膳回府,已是亥時末分。恰巧在門口處遇見趙曙,高氏忙躬身請安,趙曙瞧她坐的是滔滔的馬車,面露不悅,道:“府裡上下有秩,你協理內院,更該懂得此理,怎能坐主母的車出府遊樂?往後還怎麼教訓下人?”
高氏誠惶誠恐,忙將自己向滔滔借車一事說了,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趙曙沉吟片刻,道:“下不為例。”說完,直往裡去。高氏待趙曙走遠了,才被婢女扶起,一顆心兒依舊砰砰砰直跳,半響都回不過神。
趙曙才至二院廊房,滔滔已迎了出來,遠遠便問:“宮裡如何?”
星河迢迢,直落天際。夏風軟膩,四周蓮葉飄香,蟲鳴唧唧咕咕啼叫,趙曙執起滔滔的手,緩緩移步,道:“官家悲悼不已,想要下旨封蘭貴妃為皇后,怎麼勸都勸不住,諫官們的奏章都堆成山了。”
滔滔恨恨道:“我小姨還在後位,怎能封張氏為後,豈非讓天下人笑話?”
入了屋,伺候趙曙換了衣,淨了手臉,嘆氣道:“小姨也怪可憐的,身為皇后娘娘,卻一輩子都被蘭貴妃欺壓,如今蘭貴妃死了,也不能懈怠。”
趙曙道:“明兒宮裡發喪,你也好好預備預備。”
滔滔撅嘴道:“我要預備什麼?不過是個妃子,難不成還讓我去跪拜不成?”
趙曙喚婢女進來準備寢具,道:“官家意欲追封,以皇后之禮發喪,宗室、大臣皆要入宮參拜告奠,你雖顧忌皇后小姨,但也不能失禮,豈非當面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