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如此清楚,也是因為第一次感到她身上傳來的冷澈,此生難忘。
那一瞬是我們這一生距離最近的時候,只有0公分。
只要我想起這個人,那幼稚園的生活也唯有那一種刺骨涼意的感覺。
也許,那一瞬便預言了我一生孤寂的靈魂和感情上永如刺骨寒冬般的缺失。
再說到幼兒園的記憶,彷彿就只有圍牆裡那個轉轉盤了。
我坐在上面,轉著轉著,轉出了一生的曲曲折折;轉著轉著,轉出了一生的顛沛流離。
那時我不記得什麼時候在那木頭座椅上睡著了,醒來已是黃昏,再醒來已是半生將盡。
落日的餘暉灑進圍牆裡,四周空無一人。
抬起頭的時候,一位明媚的女子,年輕的幼兒園老師彎著身子像看小動物一般看著我。
“小弟弟,怎麼在這睡著了?別人都回家啦。”
我茫然的望著四周的空空蕩蕩。
然後她牽著我的小手,像牽著一隻走失的小羔羊一般,把我交給母親。
我在那漫長的夢境中甦醒,如今記不起她的樣子,她的氣息。但是曾有這麼一個人,在我的記憶裡留下光影,喚醒我,然後抱著我下了轉轉盤,關切的送我出校園。
我不知道她是誰,她自己也已經不知道我說的這個人是她了。
我記得幼兒園畢業時就考了兩科,村裡的玩伴拿著自己的試卷揮舞著。
“我考了兩個100分耶!”他們興高采烈,不止一人。
我記得我考了93 另一個也是90 多,這已無從考證。那時我覺得這個事情是如此的渺小遙遠,彷彿和我沒有關係,但是直到現在心裡卻還惦記著別人好像都考了兩個滿分耶!
為什麼我不是滿分呢
為什麼呢?
這是沒有道理的偏執吧?
小的時候,我比女孩子還愛哭。
記得我們在操場上玩玻璃球,我要是輸掉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小東西不再屬於我,眼淚就不爭氣的淌下來。上課時老師點到我起來回答問題,我答不出來,老師還沒講什麼,眼淚便在框裡打轉。
記得上小學二年紀還是三年級時,老師是我家鄰居的一個阿姨,那次我在路邊的小房子裡,她跟我爺爺閒聊時就提起喊我上課回答問題,半天沒答出來,她還沒說什麼我就哭了。
現在想想實在丟人啊。想想你叫一個小孩回答問題,他沒有答上來,你還沒說什麼,他眼淚便在眼眶打轉,那是多麼搞笑和無奈的事情。
我聽到她這麼講,默默無語。
不過彷彿小學時眼淚流乾了,直到初中畢業後好多年再無落淚。
上小學三年級前家裡面有一臺黑白電視,當時村子裡有電視的人家還不是很多,我記憶裡是如此。
說到這裡,我想起在村裡只要有老人去世或有村民到死者三年忌日,會請人來在街道里放電影。從街道兩旁的房屋或者樹上掛起電影螢幕大一般的白布,用倆竹竿綁上電線掛在路邊架起的電線上。
那種老式的膠捲放映機架在遠處,光線打在電影布上。
那樣的場景已經多少年沒在見過了。
當時幾條街道甚至村裡在遠點的小孩都會跑過來看,有的端著凳子坐在下面,有的人坐在樹杈上,有人坐在土牆上,一大片人盯著夜空裡那光怪陸離的世界。
現在我只想起來一部電影,名字已經忘記了,好像是王祖賢主演的鬼怪類電影,只記得影片最後整個世界半邊白晝半邊黑暗,兩者博弈。王祖賢在夜空中把兩件半邊手鐲匯到一起,散發無盡光亮,然後白晝吞噬了黑暗。
掃蕩了一切妖魔鬼怪。
再然後女主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