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她:“爸爸去世那年,我學會了。”
“叔叔他……”葉蓁愣住了。
“爸得了腦癌。那年我把他接來上海,親自照顧他,但是……似乎沒什麼用,他還是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陸勵成故作輕鬆地說著,“不提這個了,我們……”
他的話沒說完,葉蓁便探身過來,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貼著他的唇,輕聲說:“對不起。”她抿了抿唇,“我不該提的,都過去了,勵成。”
陸勵成揉了揉她的發:“沒事,我很好。”他把葉蓁按回座位上,發動了汽車,“那就芙蓉蛋吧,我還學了幾道西餐,正好有材料,我們回家去做。”他微笑地看著她,“我做給你吃。”
“嗯。”葉蓁點頭,“算來,你欠了我十年,準備什麼時候還清?”
“那就看你收不收我了,”陸勵成看著前方目不轉睛地說,“要是你不嫌棄,我可以給你做一輩子。”
一輩子,又是一輩子。
葉蓁望著他,頭靠在靠背上,微微笑起來。
你說的一生一世,我都相信,我怎麼就這麼傻呢?
明明應該記恨你的,可是現在,就算你說,前面是萬丈懸崖,我都願意陪你一起跳下去。
本來不就是這樣麼?
不可救藥,不知悔改。
坐在餐桌邊看他在廚房裡忙,背影寬厚,切菜的動作很熟練,不由嘆著這些年他究竟經歷了什麼。
也不想追問什麼,誰沒有自己想要埋藏的事情呢?就像Helen說的,有些事,有些人,註定了要離去,又何必再刻意地提起。
如果他此生不再出現在她的生命裡,那麼她或許就會完完全全地忘記,找一個合適的人,完成一場門當戶對的婚姻,舉案齊眉,繾綣到老。年少的愛戀,都像七月的豔陽,愛的轟轟烈烈卻終將過去。她能再遇到他,他仍舊無法釋懷,已經是天大的幸運,她再不敢奢求。
十年過去,他們終究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褪去了青澀,從繁雜世間看過去,依舊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半夏說她變了,也許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裡,她知道,陸勵成是她此生無法越過的一道坎,既然上天給了她機會,她又何必要扭捏作態。
2003年她在那個播放《羅馬假日》的小影院裡看過一場電影,是國內未曾上映的《藍宇》,一對同性戀人的故事。
藍宇說,他知道陳捍東終究是要走的,所以每天醒來都要告訴自己少愛一點,這樣分開的時候,就不會太難過。但他還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深淵難以自拔。
她覺得自己很像他。她理智地覺得自己留不住陸勵成,所以從一開始就不敢全身心地投入,她害怕失去。陸勵成的離開幾乎是必然。於是她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從工作中找回自信。
那個自卑的,跟在他身後的女孩,有了自己的事業,有車有房,父母都能在她的努力下過上很好的生活,她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的,她什麼都不怕。也許反倒是這樣的心情,讓她什麼都不在乎,連愛都變得無所顧忌。
既然不害怕失去,就無畏如何開始。
她走過去,抱住了陸勵成的背。
無論是誰先動心,最終牽動的都是兩個人的感情。十年讓他們不再需要對方的保護,成為了兩個獨立的人,他們再不需要彼此依賴。
她想起了少年時讀過的一首詩。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裡。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相互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