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慢慢收斂了笑意,淡漠道:「讓他進來吧。」
「是。」
少頃,六皇子進來了,他開門見山:「太子殿下,我們來這裡也有數日了,不知何時出門檢視災情。」
太子卻驚訝道:「你親愛的好弟弟都快死了,你還有閒工夫關心其他的。」
六皇子皺眉:「太子殿下胡說什麼,小七隻是水土不服,他很快就好了。」
「再說了,我們救濟災民,就當是為小七求福了。」
太子毫不遮掩地哂笑:「你倒是有心。」
「不過本殿對災情一事,已經有了處置。你無需插手。」
六皇子一愣,下意識問:「你做了什麼?」
太子揚了揚下巴:「救濟災民,控制險情,舉辦法事,安定民心。」
六皇子:e……
「你門都沒出,怎麼救濟災民的。」
太子不悅:「這種事,自然有底下人去做。孤是太子,只要發號施令就成。」
六皇子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原來還有人比他還不靠譜。
他轉身就走。
太子叫住他:「你去哪兒?」
「我餓了,找吃的。」六皇子頭也沒回。
太子:……
六皇子藉口找美食出門了。他是皇子,鐵了心要出門,旁人也攔不住他。
郡守聽到底下人匯報,叫了幾個人跟上去。
如果有乞丐,記得提前清理了,別讓六皇子見到。
於是六皇子走過的地方,都是一派災後重建,欣欣向榮之景。
然而在六皇子看不到的地方,正發生著殘酷的奪食慘劇。
宋五和謝懷他們出去的更頻繁了。每次回來後,他們看著阿綠的神情都格外複雜。
就好像溺水的人瞧見最後一塊浮木。
原本對阿綠還有些酸的人,這下也在下意識討好她。
一天後,這個臨時的安置地,突然有人病了,高熱不退。眾人還以為是普通的風寒,但阿綠「無意」中路過,見到症狀,嚇得手裡的鮮花都掉了。
「啊啊啊,他,他」
她的驚叫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最開始照顧阿綠的嬸子跑來,驚慌不定道:「阿綠,阿綠你怎麼了?」
阿綠連連後退,指著草蓆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失聲道:「他,他不是風寒,他得了瘟疫。」
什麼?!!
「不可能,你胡說。」人群中衝出來一個女子,惡狠狠地抓著阿綠的手,「你敢詛咒我男人,我撕爛你的嘴。」
阿綠一邊掙扎一邊哭:「放開我,你弄疼我了。我沒有胡說,我舅舅家就是做藥材生意的,我曾經去找我表哥時,意外見到過,那次死了好多人,官兵封了城,得了瘟疫的人都被燒死了,免得瘟疫傳出去。」
宋五上前護住阿綠,厲聲道:「紅嫂子,你冷靜一點。」
婦人腿一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讓我怎麼冷靜啊,家裡人都死完了,就剩下我跟你光哥相依為命,現在阿綠卻說他得了瘟疫,這不是直接宣佈他死了嗎。」
「你光哥都要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老天爺,你不長眼,你非要把人活活逼死啊。」
「這世道怎麼就這麼難,這麼難……」
其他人被她哭得心顫,他們看著躺在草蓆上的男人,一邊害怕對方的瘟疫傳給他們,一邊又痛苦不已。
那是他們的兄弟啊。
或許過幾天,也會輪到他們。
性命隨時都會沒了的恐慌在人群中蔓延,哀傷的氣氛裹挾著每一個人。
「那個……」一道弱弱的聲音不合時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