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焦躁著惱怒起來,不知死活的賭徒!那樣富庶的五十一縣,慶國的大半個糧倉,還不能讓他滿足?非要冒這樣的險?
李青煩躁的下了炕,低著頭在屋裡來回走著,丁二擔憂的看著她,想勸解,張了張嘴,想起自己剛才的愚蠢,又閉上了嘴巴。
李青來來回回走了一會兒,停下腳步,轉身盯著丁二問道:“上次爺受了重傷,去寒谷寺醫治的那次,你仔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受的傷?”
“回夫人,那次受傷是在爺帶人攻打隴平府的時候,攻了幾天一直攻不下來,那天傍晚,爺帶著人靠近隴平府城牆巡看,靠得有些近了,城上射了箭下來,後退時失了些防備,被奚人事先埋伏的死士用刀刺破了腿上的皮。”
丁二頓了頓,偷偷看了眼李青,接著說道:“沒想到刀上抹了盅毒,當天晚上毒氣就發作了,爺痛的在地上打了一夜的滾,第二天強撐著騎著馬看著人攻了半天的城,才緩緩退了兵,奚人看爺騎著馬帶人攻城,沒想到爺已經中了他們的盅毒,等他們知道的時候,大爺已經帶兵駐防過去了。
丁二眼睛裡閃著光亮,帶著滿滿的崇拜說道,李青眉頭皺了起來,他自負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這會兒,只怕還是敢跑到人家營地裡去指指點點!那次受傷,他治好了病,又奪了隴平府,得了這麼大的便宜,只怕早就忘了教訓了,會不會……李青抬手揉著太陽穴,到底是怎麼加速?若是受了傷,更應該傳了信回來才是,鎮遠城下,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你去挑四五個精幹穩妥、熟悉荊州府地形民風的諜報,現在立即出發趕往鎮遠城一喧去,一定要想法子找到爺,見到爺就回來,越快越好!”
丁二怔了怔,立即躬身答應著,李青揮了揮手,“快去吧。”
丁二告退出來,站在書房門口嘆了口氣,爺也不兩三天沒傳了信回來,以前爺出了徵,半年沒個信兒的時候都有過,爺那樣能徵善佔,可見度深遠的人,身邊又有黑衣衛拱衛著,能有什麼事的?丁二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敢耽擱,急步出去安排了。
李青處理完文書摺子,沐浴洗漱,躺到了床上,天氣一天比一天涼了起來,這被窩到半夜就涼了,湯婆子的熱氣讓人難受,她討厭湯婆子,還是莊子裡好,這個時候燒起水地龍,屋裡暖暖的多麼舒服,明天讓人燒起火牆火炕吧,她實在受不得這份陰冷。
李青往被子裡縮了縮,要是他在就好了,他懷裡的那份溫暖才最舒服,靠著就讓人舒服的想睡著,李青胡亂想著,漸漸迷糊著睡著了過去。
蛇一樣的灰影在半人深的草叢裡緩緩遊動著,草叢外,夕陽燦爛美麗著,平王騎在馬上,落日的餘暉從他背後照耀過來,在他身上鍍出層金邊來,他滿臉笑容的看著她,俯下身子,溫暖的手朝她伸了過來。
草叢裡的灰影躍起,撲到平王的手裡,撲到他身上,他身上噴出血來,高高的噴射著,他笑著看著她……李青尖叫著坐了起來。
水萍端著燈燭奔了過來,小丫頭掀起簾子,水萍放下燈燭,擔憂中帶著絲害怕,看著面色慘白的李青,李青額頭滲著冷汗,微微喘息著,呆呆的坐在床上。
她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從他出徵到現在,她從來沒有夢到過他,她的夢裡,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世間的東西,夢中只有梧桐濃陰下的街道,只有凌晨微雨籠罩的高速路,只有那些逝去的東西。
她夢到了他!
李青輕輕打了個寒顫,水萍接過小丫頭捧過來的紅果湯,側著身子半坐到床上,低聲說道:“夫人,喝幾口紅果湯吧。”
李青怔怔的恍過神來,轉過身,看著水萍手裡的紅果湯,出了一會兒神,點了點頭,水萍有些意外的怔了怔,夫人最討厭喝紅果湯,勸十次也就喝個一次兩次的,今天倒是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