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在寺里長大,也沒人教導,看得雜書又太多,性情一向與世人不同,這些年,雖斂著性情守著世間的規矩禮法,可畢竟自小散漫慣了,當初我本該安心在寺裡修行,可又耐不得寺裡的清苦,在京城時,想著做個寡婦,也不過就是想著又能遠離塵世,又能過過富貴閒雲的日子。”
李青聲音越來越低,平王怔怔的聽著,半晌才恍過神來,茫然而陌生的看著李青,“你想要的,除了富貴閒雲?還有什麼?天下、韓地、林家、後世,哪一樣是你想要的,哪一樣又是你不想要的?”
李青皺了皺眉頭,仔細看了看平王的神情,放鬆著神情,笑著說道:
“爺今天這是怎麼啦?說這些做什麼?我可不想管那麼多,只想過好今天的日子,再過好明天的日子,最多想到後天,什麼天下後世的,那麼遠的事,想了又有什麼用?木通今天獵到獐子了,還有幾隻松雞,我讓竹雨燉了湯,今天晚上,我陪爺喝杯酒,一醉方休,好不好?”
平王用力攬緊李青,把臉貼在李青耳邊,半晌才悶悶的答應著。
隔了兩天,連慶到十里莊求見李青,李青吩咐帶他進了書房。
李青端坐在炕上,連慶請了安,坐在炕前的圓凳上,取了只紫檀木匣子出來,雙手捧著遞給李青,低聲說道:
“夫人看看這個,這是張家老太爺和大爺前些天送到燈草衚衕的,說是想附於夫人。”
李青開啟匣子,取出了裡面的冊子和房地契,隨手翻了幾下,又扔了回去,轉頭看著連慶問道:
“慶叔的意思呢?”
“我仔細想了幾天,也讓人打聽了,這張家,也是在如今的老太爺手裡才真正興旺起來的,根基說不上很深厚,若單論根基,跟顧家差得多了,如今的雙山城府尹是張府的姑爺,也算是張家門裡的人,張家門裡其它的,都是些六七品的小吏,也不是很多,多數在工部。”
李青仔細聽著連慶的話,連慶頓了頓,看著李青接著說道:
“前兩年,爺最寵張姨娘時,張家一時極是風光,後來,張姨娘回府待產,生了四小姐後就沒醒過來過,爺為了這事,很是生氣,訓斥了張家,從那時起,張家一直閉門簡出,極是收斂低調,看起來,這個張老太爺,必是個極精幹明白的人,這張家,夫人倒不妨先拖在手裡。”
李青點了點頭,“嗯,這事慶叔安排就是,既是拖著,就不必太近,一時倒也不用做什麼。”
連慶笑著點了點頭,李青垂著眼簾,從旁邊的黑匣子裡取了張紙片出來,遞給連慶,慢吞吞的說道:
“慶叔看看這個,這是丁二昨天送過來的。”
連慶疑惑的接過紙片,掃了一眼,眉梢高高的揚了起來,又仔細的看了一遍,才把紙片遞給李青,擰著眉頭說道:
“慶皇賜婚,爺是什麼意思?”
“爺說讓我不必理會,他自會處理。”
李青垂著眼簾,聲音淡淡的說道,連慶仔細的打量著李青,沉默了片刻,才低聲勸慰道:
“不管怎麼說,韓地總還是慶國的屬國,爺總要應付得過去才行,這賜婚,也不過就是兩個側妃罷了,無論如何也壓不到夫人頭上去,夫人且放寬些心。”
李青垂著眼簾,點了點頭,低聲說道:
“我知道,這也不是我能計較的事,我也不願意多想去,只不過,這送親使,是李雲生。”
連慶怔住了,半晌才皺著眉頭問道:
“他們要做什麼?李雲生要來認親?”
“也許吧。”
李青微微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隨他想做什麼,我不想見他,更不會認他,他來韓地,只怕是沈青葉的主意,也許還有什麼後手也說不定,慶叔留心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