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蘇溪雙手交疊,緩慢轉過身,去尋那聲輕笑的來源,意料之中對上柳依蘭滿含譏嘲的眼。
稀奇的是,柳依蘭很快把眼神收了回去,再無下文,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錯覺。
她這耐人尋味的態度,讓沈蘇溪不自覺多看了幾眼。
沒從那張微僵的側臉上瞧出什麼,視線垂落之際,倒瞥見了她鎖骨處的細長傷口。
左肩處也有一道未消的淤青。
還未來得及細想,啪的一聲,化妝間的門被人重重摔開,所有人循聲看去——
女人黑色皮衣,妝容艷麗,眼角眉梢都帶著毫不掩飾的風情,卻被冷硬的表情添上了「不好惹」三個字。
她八公分的細高跟敲在地上,蹬蹬蹬,就像往人心上打地基,聽著刺耳難耐。
沈蘇溪愣了愣,一句「你怎麼來了」隨著秦宓忽然停住的腳步胎死腹中。
然後看著她抬手,施力,甩下。
動作一氣呵成。
眾人像被點了穴,定在原地不動,只能從細微的表情中看出怔愣。
柳依蘭捂著半邊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似乎是沒料到對方會出現在這裡,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她下不來臺。
不多時,她鬆開手,紅色巴掌印配合眼眶裡將掉不掉的水花,平添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
有人看不下去,出聲打斷了這段凝滯的沉默,「你是誰啊?怎麼能打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被秦宓盛氣凌人的姿態震懾住,分明是質問的意思,卻被她說得磕磕巴巴,有種示弱的含義。
秦宓面上一哂,斜眼睨過去,「你算什麼,在這教我做人?」
那人被她涼颼颼的眼神嚇得一激靈,連忙往後縮了兩步。
沈蘇溪若有所思地看著兩位當事人。
秦宓這一巴掌,結合之前她頸上的傷痕和口中的「模特小三」,不難猜出她和柳依蘭之間的恩怨。
想通後,沈蘇溪笑嘻嘻地拍了下收,把眾人的目光吸引來後,說:「我朋友估計是有事想要找柳小姐商量商量,大家都散了吧。」
「……」
這種商量方式還真是客客氣氣。
在場的都是擅長察言觀色的人精。
柳依蘭就算傍上多少個富豪,撐死也就是一個無名無份的小模特。
但這女人的身價明顯不一般,全身高定不說,就連咄咄逼人的姿態間也都透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驕矜。
像是豪門被富養長大的小公主。
化妝師和模特陸陸續續離開,沈蘇溪猶豫了下,最終跟在他們後面,反手關上門。
幾乎在同一時間,動靜隔著一扇木門傳來。
還有秦宓不再剋制的聲音。
「我警告過你,你自己要犯賤就犯賤,別動我媽。」
「你不就是想和秦威海那老東西過一輩子嗎?」
「行啊,再有一次,我讓你倆的骨灰過一輩子。」
……
沈蘇溪後腦抵在牆邊,磨著從盆景上掉落下來的葉子,無所事事地打了個哈切。
差不多第十次後,門開了。
柳依蘭從她身邊經過,步子踉蹌不穩。
不得不承認,秦宓今天這架勢有些狠,就衝著柳依蘭現在這副樣子,別說走t臺,能走到電梯那不錯了。
但這也怪不了任何人。
她輕嗤,但就是這幾不可查的一聲,讓前面的人倏地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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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宓正靠在窗邊,聽見聲響後,她頭也不回地說:「抱歉,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個夜叉朋友了。」
沈蘇溪走上前,沒心沒肺地笑了笑,「我覺得挺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