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每年的農曆春節黑家人都要團聚,可今年卻沒到齊,情況很有趣,如果我不插手,或許……”
又是一次停頓,我明白黑先生每次的停頓都是給我時間體會他的言下之意,這一次是在暗示或許我的下場不會好過那條倒黴的小狗?無所謂,我不是隻會任人宰割束手待斃的小狗狗,最起碼我不會把自己的小命斷送在別人手裡。
“哦,一下子談了這麼久,竟然已經過了中午……你要不要留下來吃些東西?”黑先生看看天色站起身,神情無比輕鬆,是那種運籌帷幄者對棋局瞭然於胸的自信。
“不了,很慚愧佔用了您的寶貴時間,我該走了。再見。”我不確定是否可以離開,從黑先生的言談裡也聽不出他對我有下一步的安排,不過這裡我確實呆不下去,想要走得遠遠的去整理太多難以消化的訊息。如果可能的話再不相見。
“這樣啊……”黑先生微微的笑,或許是因為我的不堪一擊所以顯得有些遺憾:“那就不勉強了,我叫人送你出去。”
……
木然的揮別了小聯舞若楊柳的花絲巾,坐在車裡我還是有些懵懂,直到黯荻將車停下用喊的問我:“……換了別人撒潑打滾都要在裡面能賴多久賴多久……急著跑什麼?叔叔都開金口了你都不買賬?!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白痴!難怪那兩個魔頭要硬來,你根本就是個……唉!還想看熱鬧呢……說話呀!去哪兒?”
最後的結束語我還聽得懂,然後想起來黑先生的吩咐是要這個無聊的噪音機器送我去我要去的地方。這就表示他放過我了?不可能,我沒那麼天真。我沒有想去的地方,我也沒有地方可去,於是就地拉開車門:“多謝。”
“喂!會感冒的……”黯荻也下了車,拋過來一團東西:“穿上,從炎那裡順手拿的,別楚楚可憐的一副被拋棄相,弄的我都不忍心丟下你不管……”隨著說話人鑽回車子懊惱的尾音也同時絕塵而去。
那是一件短大衣,絕佳的手感顯示著品質的不菲,可能是羊絨的,反正扔了可惜,而離開溫暖的環境,衣衫單薄的我確實很冷。
這裡是繁華的市區,路兩邊林立著花哨的店鋪,因為處在黃金商業時段而格外熱鬧,進進出出大肆採購的人群依然沉浸在春節的興奮裡。我沿著人行道慢慢的走,茫無目的,溼冷的鞋子讓我很不舒服。我在一家大商場外結了冰的噴水池邊沿坐下來,刻意忽略周圍不時出現的露骨的好奇目光。不合身的高檔衣著,不相稱的略微變形的舊皮鞋,無風度可言的隨意坐相,再加上臉部嘴角掩不住的傷,若是我大概也會多看幾眼吧,連商場巡邏的保安都有意無意的注意著這邊的情況。
又飄起了雪,零星的雪花漫不經心的落下,並不在乎會投身入什麼地方。一些行人撐開了傘,繽紛的色彩煞盡了風景。我靜靜的坐著,混沌的腦袋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一隻穿了大紅唐裝的小叭兒狗歡快的從我的腳邊跑過,同樣裝扮的主人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我彷彿又看到了那個血淋淋的場景,短大衣帶來的暖意頓時消失無蹤。
“咦?方子!”有個人提著大包小包從商場裡出來,看了我一眼繼續走了幾步然後猛地回頭打量:“真是你!……嘿哥們兒,不看臉的話看來混得不錯,去哪兒高就了?也不招呼一聲。”
“啊,你怎麼在這兒……我……請假的事……”是我的同事,這裡離公司很遠,大概又摸魚了。他那個叫蟲蟲的女朋友也拎了不少東西不耐煩的停在一邊。我慢半拍的弄懂了他話裡的意思,我真的被楚夜寒開除了?!
“唉呀,這節還沒過完嘛,還輪不上強調出勤率,我給結婚備點東西……請假?你不知道哇?!因為你沒來上班也沒打招呼,所以……嘿嘿,你住的那間公寓都退租了,我以為……啊,我還有事先走了,發達了可別忘了哥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