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長孫媳的面對遊霰又打又罵。
當然這裡面估計也是要透過巫曼娘打罵給遊爍知道,免得遊爍一口氣咽不下去,一則是身子好的慢,二則是父子成仇讎。
申初時分,卓昭節換了身素淡的衣裙帶著明合、明吉到了大房,果然只有巫曼娘一個人紅著眼睛迎出來,開口時嗓子已經啞了:“表妹可是來探望夫君的?偏不巧,夫君才喝了藥方睡下。”
“大表哥現下怎麼樣了?表嫂今兒辛苦了,這嗓子怎的了?”卓昭節關切的問,巫曼娘勉強笑了一下,倒差點掉出了眼淚,趕緊藉著請卓昭節進去轉頭眨掉,這才回答道:“還好,大夫說要休養些時候,我倒沒什麼,一會兌些蜂蜜潤一潤就好。”
休養些時候,連幾天都沒說,看來遊爍這次真不輕。
卓昭節看她臉色也不怎麼好,不敢多留,讓明合將探望的東西放下,安慰了幾句,勸她自己也保重些身子,就匆匆告辭。
遊爍躺在床上,綺香和紫玉兩個侍妾還不知道怎麼處置,巫曼娘又才管了家,事情成堆又成團,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用,當然沒空留她,親自送了幾步,見卓昭節堅持讓自己回去也就不多送了。
卓昭節去過大房,思忖著回繽蔚院也沒什麼事,就又到了端頤苑,守門的還是早上的玳瑁,看見她比了個手勢:“老夫人在裡頭。”
“外祖母醒著還是小憩?”卓昭節小聲問,玳瑁正要回答,裡頭卻先傳出班氏的聲音:“誰在外面?”
“外祖母,是我!”卓昭節忙道。
班氏唔了一聲:“進來罷。”
卓昭節進了門,見屋子裡已經早就收拾過,根本看不出來之前遊若珩震怒時砸碎的茶盞了,一隻博山爐被取出來,裡頭雖然沒在燒香,但四周分明瀰漫著寧神香的餘味,可見班氏今兒真正心煩,珊瑚正半跪在地上給她捶著腿,班氏換了身半舊的黃櫨衫子、牙色下裙,墮馬髻上插著鎏金月牙梳,半倚在榻上,雙眉微皺,但也只是微皺,面色倒是平靜下來了——看見卓昭節進來,一哂道:“才去過大房?”
“什麼都瞞不過外祖母。”卓昭節笑了一下,挽起袖子到她身後乖巧的捏肩來。
“今兒還好嗎?”班氏露出受用之色,過了片刻,轉頭打量了她幾眼,溫聲問道。
卓昭節正想回答,猛然醒悟過來她的意思,面色微紅,嗔道:“能怎麼不好呢?”
班氏看她氣色不錯,笑了一下,道:“你大表嫂怎麼樣?”她不問遊爍而問巫曼娘,顯然也知道遊爍這回好的不可能太快,卓昭節抿了抿嘴:“大表嫂忙得緊,我怕耽擱了她,說了幾句話就出來了——看著,很是擔心大表哥罷。”
“霰郎這個……”班氏顯然有點餘怒不止,開口罵到一半,才恨恨的住了口,閉目片刻,嘆道,“真是作孽!”
卓昭節疑心她這話還是在說遊霰,自己一個晚輩不好介面,就岔開話題:“外祖父可是在書房?我去借幾本書回繽蔚院看。”
遊若珩固然是個死讀書的,但他詩書功底著實紮實,遊家祖上連著幾代也都是讀書的,端頤苑的書房裡藏書數千,其中不乏珍品孤本,在秣陵城裡也算小有名氣了,就連懷杏書院的師生,偶爾也會前來借閱。
班氏此刻心情不好,也不留她,點頭道:“去吧。”
藏書的書房距離正屋並不遠,卻另外砌牆隔了出來,進去後先看見一片四季常青的翠竹,竹林裡一條鵝卵碎石路轉了一個彎,一排三間的兩層小樓,樓下東面的窗下還挖了一個十幾步方圓的小小池塘,如今雖然春寒未去盡,已經有幾片蓮葉悠悠然的浮上來了。
這池塘還是前幾年懷杏書院的崔山長贈了遊若珩幾顆蓮子,遊若珩特意將東窗下的竹子移走挖出來栽種的。
她輕輕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