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桑野嘆了口氣,道:“時相約束著你的月錢,無非是為了指望你學好,莫要再將許多功夫耗費在風月場上,不想你如今為了攢夠銀錢去捧行首,已經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什麼話都敢說了……禮儀廉恥如浮雲啊!”
“世間一切繁華功名不過是過眼雲煙。”時採風灑然一笑,嘩啦一下抖開摺扇,悠悠道,“今日風流魁首,明朝村野黃土,自來人生如此,我為何不能閱遍天下美人?”
春暉明媚,時採風也是個俊秀的小郎君,他這麼站在庭中含笑與寧搖碧、淳于桑野說話,不遠處幾個侯府使女只看了一眼就都紛紛紅了臉——偏他說的話卻是這樣的離經叛道……
淳于桑野鄙視道:“真是時府之恥!”
“我呸!”時採風怒道,“除了我大姐的志向,你眼裡有不恥辱的志向麼?!我好歹也是她弟弟,你就不能讓著點我?還說什麼對我大姐有意,我瞧你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淳于桑野怒道:“胡說八道——你才是胡說八道!我對心烈之心日月可昭!你又不肯把你大姐許配給我,我做什麼要讓著你!”
時採風咬牙切齒道:“我大姐的婚事是我能做主的麼?你也太抬舉我了!別說如今長輩俱在,縱然只我與她兩個人,也只有她當家作主的份!我敢做主把她隨便許人,她不打斷我的腿才怪!”
“所以我何必讓你?”淳于桑野嘿然道。
寧搖碧皺眉道:“行了,都進去說話罷。”
時採風與淳于桑野這才住了聲,各哼一聲,隨寧搖碧進了門,分主賓坐下。
寧搖碧命四周侍者都退下,只留鸞奴伺候茶水,道:“你們今日過來做什麼?”
“自然是好奇,過來問問如今長安城裡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時採風道,“不然還能是做什麼?”
淳于桑野哼道:“我猜這小子其實是沒錢捧行首了才拉著我過來的,否則前幾日為什麼不來?”
時採風悠然的道:“咦,你不是這麼想的,為什麼方才來的路上還要幫著推波助瀾,說卓小七娘非但詩才出眾,人也生得鍾靈毓秀、得天地所愛,引得那幾名士子越發傾慕從未見過面的卓家小七娘?”
寧搖碧立刻哼了一聲,厭煩道:“傾慕?他們說了什麼?”
時採風看著臉色微變的淳于桑野,陰陰一笑,道:“寧九你不知道,當時淳于推波助瀾得興起,也不知道他是說了真話,還是真心想幫你……他說……”
“住口!”淳于桑野低喝道,“這件事情既然不是寧九做的,那顯然有人慾對卓家小七娘不利,咱們如今該討論這個才是!”
他這麼急著轉移話題,寧搖碧自然是疑心大起,不理會淳于桑野,問時採風道:“他說了什麼?”
時採風同情的看著淳于桑野,道:“他大大讚了一番卓家小七娘的容貌與才華後,說,若能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淳于桑野滿頭冷汗,強自鎮定道:“寧九你不必理他……我不過是想幫你一把罷了……我怎麼會對卓家小七娘起意?誰都知道我素來最喜心烈的!”
“嘖嘖,虧得我大姐沒理會過你,不然非被你氣死不可!”時採風長吁短嘆,道,“你確定這不是你小心翼翼掩飾著的真心話?畢竟卓家小七娘生得那麼好看!”
寧搖碧目光陰寒的舉手到唇邊,吹出一聲長哨,下一刻,一對羽毛油光水滑的獵隼氣勢洶洶的撲入,隨著寧搖碧一指淳于桑野,利爪與尖喙並上、鮮血與慘叫齊飛……
時採風正看得眉開眼笑,卻忽然被寧搖碧扼住咽喉,沉著臉警告道:“往後再拿你那不正經的眼神去看昭節,我綁你條石上扔滻水裡去!”
……這麼鬧下來,三人正式說起了事情時,淳于十三滿身抹上藥膏,還向寧搖碧借了一身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