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一旁的宦官陰沉沉地說:“皇上等著見侯爺呢!”
雲歌道:“你下去吧!我正好要過去,和大哥同路。”
雲歌發話,宦官不敢再多說,行了一禮後,安靜退下。
劉詢想幫雲歌拿梅花,雲歌盈盈一笑,說了聲“多謝”,卻未接受他的好意。
行到正殿,雲歌小聲問六順,“裡面還有人嗎?”
六順點點頭,“幾位大人仍在。”又對劉詢行禮說:“侯爺略微等一會兒,奴才這就進去稟奏皇上。”
劉詢暗驚,皇上還召見了別人?他在長安城內並沒有聽聞此事。
一會後,六順返來,對劉詢說:“皇上命侯爺進去。”
雲歌眼巴巴地盯著六順,六順笑道:“幾位大人已經不在殿內了,不過皇上可不知道姑娘也等著見皇上呢!”
雲歌隨著劉詢向殿內行去,“大哥不會介意我佔用一點他的時間的。六順,去找個花瓶拿進來。”
劉弗陵靠坐在榻上,臉容清瘦,神情倦怠,可眉目中卻有劉詢從未見過的平靜喜樂。
劉弗陵看到雲歌,眼內已再無他人,一邊幫雲歌撣斗篷上的雪,一邊笑著說:“一場雪竟已經把山後的梅花催開了。”
劉詢靜靜磕了頭後,自行坐到了一邊。
雲歌一邊插花,一邊笑著說:“是呀!幾株樹開得可好了,不過,我已經把最好的都給摘回來了,眾人賞,不如我們獨自賞。”
雲歌插好花,將瓶子捧放到窗下,恰能讓劉弗陵一抬眼就看見。她推開窗戶,天地頓從窗入:漫天雪花輕卷,紅梅迎雪怒放。
劉弗陵靜靜看了一會,含笑點點頭,雲歌將窗戶關上。
雲歌指指花,指指自己,劉弗陵含笑搖頭,雲歌皺眉。劉弗陵招手讓雲歌過去,將雲歌插花時掉落在案上的幾朵梅花,仔細插到雲歌髻中,端詳了一瞬,唇角蘊笑,敲了下雲歌的額頭。
雲歌側頭一笑,喜滋滋地出了屋子。
兩人未置一語,可一舉一動,似已將一切說明。一個未見頹喪,一個也未見哀悽,只是在有限的時間中,盡力共享著世間的美麗。
劉詢來之前,不是沒想過皇上和雲歌現在的情形,可怎麼都沒想到竟是這樣。死亡並不見得痛苦,等待死亡卻一定很痛苦,如果不是肯定劉弗陵的病況,一定不會相信這兩人是日日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下。
劉弗陵命殿內所有人都下去。
劉詢恭敬地垂目靜坐,似乎等著隨時聽候皇上吩咐。
劉弗陵淡淡目視著他,無甚喜怒,“朕還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正在看《史記》,說‘近來喜讀先帝年青時的事情’,你和朕說說你的心得。”
劉詢有點怔,記得也是個天寒地凍的日子,當年還是一介寒衣,今日已是皇家貴胄,中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好似十分久遠,仔細一想不過才一年。
劉詢想了會後,謹慎地說:“其實也就四個字‘隱忍’,‘謀劃’。”當年,竇太后把持朝政,劉徹日日沉迷於打獵遊玩,又召了一幫年輕人陪他胡鬧,竇太后看他如此,殺心才稍減,不料就是這幫胡鬧的年輕人成了後來威名震天下的羽林軍。
劉弗陵微笑:“你謀劃做得還算過得去,隱忍的功夫卻實在太差。心太急,太害怕失去,手段太毒辣,連‘謀定、後動’都算不上。劉賀行事比你周全穩妥許多,法理人情兼顧。”
雲中歌 雲中歌(三)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5)
劉詢袖中的手不自禁地拳到了一起,力持鎮定地說:“田千秋的事情,是臣辦事經驗不足,是臣的錯。王叔自幼在天家長大,見識氣度都非臣所能及,臣在市井中長大,有時候行事不免偏激,臣日後會改,會好好跟著王叔辦事。”說著就向劉弗陵重重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