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鳳求凰》,成就了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私奔之事,可是大人,為什麼您要給我這種最難解答的問題呢?相遇是緣,相思漸纏,相見卻難,山高路遠啊……!
柔止捂著臉,虛軟著雙足,再也忍不住揀了一株梨花樹,慢慢靠了下來。夕陽已經完全沉到簷下去了,翹首望去時,只見天邊的晚霞映得滿殿的瓦釜飛甍流光錯彩,一對飛蛾停落在前方的朱漆欄杆上,它們抖動著翅膀,也是血一般的朱赤之色。
“是啊,千千萬萬的人之中,能有多少男女可以化蝶飛舞?千千萬萬的人之中,又有多少男女成得了梁祝?”柔止看著那對飛蛾,喉嚨一哽,烏黑的眼眸再也忍不住泛起點點水光,大人,你不是司馬相如,而我,也不是卓文君啊……
“化不成蝴蝶,可以化成飛蛾嘛。”
一道冷嘲熱諷的男音悠悠傳了過來,柔止猛地回過頭去,卻是太子劉子毓正負手站在身後,頭上戴著頂水晶三梁冠,下頷繫著兩條長長的硃紅纓絡,一身石青色緙絲錦袍廣袖當風,絲絛飄拂。他看著柔止,眉梢微挑,一把玉骨折扇在手心上有一下沒一下敲點著,淡漠傲慢的神情,一如印象中的可憎可厭。
柔止心咯噔一沉,趕緊轉身提裙跪地:“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然而,由於太過驚慌,就在跪拜的同時,“咚”地一聲,有東西從她袖內滾了出來。柔止一驚,趕緊哆哆嗦嗦將它揀起,迅速藏於身後。劉子毓雖沒看清那樣東西,但她的舉動實在可疑,遂眯縫著眼道:“什麼東西?”
“不過、不過是女孩家用的一些玩意兒,怕汙了殿下的眼睛。”柔止急中生智,裝作臉紅害羞的樣子。劉子毓冷笑,表情顯然不信:“是嗎?”
柔止緩緩站了起來,回頭朝她所住的耳房望了望,轉移話題道:“對了殿下,那個…那個奴婢屋子裡還在為皇上燻疊衣物,沒人看著,染了炭氣就不好了,奴婢得趕快回去守著。”說著,朝劉子毓福了福身,急匆匆跑向偏殿內的一間耳房裡。
劉子毓狐疑地掃視著她逃離的背影,頃刻,衫袍一撩跟了過去,皺眉道:“拿出來!”
柔止回頭一怔,目光錯愕地看著他,還沒反應過來他為何如此生氣。
劉子毓將手中摺扇一展,笑了笑,道:“你如此遮遮掩掩,看來,必是手腳不乾淨,偷了宮裡什麼東西吧?”
“你……”
一句話恍如利刃刺上心頭,柔止猛地抬起頭,小時候被人誣陷偷東西的畫面如閃電般一掃而來——
“打死你這個有人生沒人養的賤丫頭,居然敢偷老孃的耳環,我打死你!打死你!”
“我沒有偷你的耳環……”
“我沒有偷你的耳環……”
“我沒有偷……”
柔止閉上羽睫,屈辱痛苦的一頁重新又在腦子裡翻了開來,頃刻,她攸地睜開眼,斜著一雙倔強而明亮的烏眸瞪著眼前的男子,朝他投射出一種深惡痛絕的厭惡和仇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柔止只是冷冷地盯著他。
劉子毓哪裡承受得住這樣的眼光和如此刻薄的語言,摺扇一收,也不知哪來的火氣,將她拎小雞兒似地提了起來,聲音如戛玉敲冰:“輕狂的東西!不過抬舉了你三五日,你居然敢用這樣的眼睛瞪著我,敢這樣和我說話,什麼東西,拿出來!!”
柔止依舊揹著手不吭聲,輕咬著下唇,兩隻眼睛憤恨地瞪著他,目光似要戳穿他的脊樑骨。劉子毓額上青筋暴跳,飛腳就是將旁邊的椅子一踢,然後,掰著她的雙肩將她身子一翻,冷聲道:“拿出來!”然而,誰知用力過猛,只聽‘哐當’一聲,柔止身後花几上的青花瓷盆頃刻打翻在地。而柔止雙足一個趔趄,也被推歪倒在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