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影子,她們兩個人的影子……那些潔光片羽的童年記憶,就像陡然出現在天地之間的一道流光,穿過歲月重重的帷幔,撲面而來。最後,采薇實在承受不住了,這才停下腳步,張大著嘴,任憑鹹溼的淚水大汩大汩流進了肚子裡。
柔止,我該怎麼辦?我怎麼才能救你?皇后那裡閉我不見,叫人通知明大人,結果又被告知明大人早在三天前出了遠門,現在人在距離京城幾百裡的地方。老天爺,我現在應該怎麼辦?怎麼辦?
采薇雙足一軟,終於跌坐在地上,手捂著臉放聲痛哭。
“小心香爐……”
“想不到她也會哭,我還以為像她那種女人,天生一副牛心鐵腸呢……”
忽然,太子劉子毓的聲音像漆黑的暗夜中點亮的燈塔在她眼前一閃而過,采薇猛地站了起來,是了,他怎麼忘記了這個人,柔止幫助過他,他應該不會不領情的!眼睛望了望勤暉閣所在的位置和方向,采薇一把抹乾了眼淚,提起裙襬,想也不想地向那個方向跑去。
第57章 參商
“碰!”
勤暉閣內傳來茶器摔碎在地板的脆裂之聲,劉子毓揹著手在暖閣內踱來踱去:“廢物!全都是一幫沒用的廢物!”他臉色鐵青,眼睛腦門全是火,所有的內侍全都跪倒在紅地氈上,低垂著頭,屏住呼吸,大氣都都不敢出一聲。
這也難怪劉子毓會如此生氣,原來,就在明黨以及東宮這邊正在慶賀裁軍如此順利的時候,永州那邊卻傳來楊滎服毒身亡的訊息。楊滎為什麼會服毒呢?這還得歸功於萬國公那副陽奉陰違的乖順手段。當朝廷裁軍令一下,他早已派手下各將領封鎖掉西北那邊的各個關口要道,楊滎被挾持,訊息投敵不到京師,之前劉子毓看見的那封密摺自然也是假的。並且,就在趁著六月回京述職的時候,萬國公竟然秘密地調派重兵于都城十里外的京機要道,準備他一登基,就聯絡遍地的爪牙遙相策應!而現在,要不是李磐佯裝茶葉商販及時趕往永州,給他書信了一封,也許,他到現在都還矇在鼓裡!
“呼…”劉子毓長長吁了口氣,蠢,他真是蠢啊,曾經李磐就提醒過自己,這朝堂之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摺子,而現在,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這自高自大的愚蠢,現在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
劉子毓頭疼地揉了揉鼻樑骨,窗外的秋風攜著陣陣寒意兜頭刮來,身上的絳紫色雲紋大袖也顯得略薄了些,他打了個噴嚏,一旁的內侍趕緊拿來大氅為他添衣,劉子毓一把推開:“去,把明鈺和兵部的各官員叫過來,本王有話商議。”
“是。”內侍退下,剛走到門外,忽然,馮德譽猶猶豫豫地走了進來:“殿下,昭德宮的淑妃娘娘說有要事要見殿下。”
“她……見本王?”
真是奇了怪了,劉子毓狐疑地轉過身,眉毛皺了皺,正當疑惑之際,卻聽一陣急切的珠玉環佩響動,采薇已經不待人通傳就衝了進來,“太子,看在她幫過咱們的份兒,請你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她汗水淋漓,目光悽楚而迫切,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顯然是一路飛跑過來的。劉子毓看著她如此焦急而匆忙的樣子,頷首一禮,微微笑問:“薛母妃,您到底在說什麼?不妨坐下慢慢說。”揚了揚手,示意內侍奉茶。
“柔止,我說的是柔止啊,午時三刻,她就會被凌遲處死了,她…就要被處死了……”說到這裡,采薇捂著嘴,抖動雙肩哭了起來,淚水從她的眼眶紛陳而下,她蒼白的臉頰就像一朵被風雨吹打過的梨花,任何人見了都會生出幾分惻隱之心。然而,問清了原委之後,劉子毓卻只是表情怔了一下,搖頭嘆道:“原來薛母妃是為這事而來。我想,太醫既然這麼說了,母后也這麼決定了,我又能說些什麼呢?幫得了什麼忙呢?”
采薇淚光閃爍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