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吏驚得回頭一看,卻是工部侍郎明瑟不知何時黑風掃臉地站在他們身後。“喲,原來是明侍郎。”二人趕緊向他客氣點了點頭,轉身就溜。
明瑟靜靜地看著兩個官員逐漸走遠,倒揹著手,緋袍輕卷,整個人彷彿陷入一片愁雲淡霧中。
如果說她的心是他的,他的心也是她的,那麼為什麼兩顆心拴在一起的人,就不能真真正正的走在一起?如果說她的人是他的,他的人也是她的,為什麼屬於彼此的對方總是要在只差那麼一點點的時候,一點點的時候,就出這般的錯那般的誤?
明瑟微微轉過身,又將目光投向某處一座金頂琉璃的重樓宮殿,那是新帝所在的寢宮,高聳入雲,大氣磅礴,像鎏了金抹了銀的鳥籠,把一隻本該屬於天空的鳥兒無情地關押在那裡,任憑怎麼飛也飛不出去。
不問對方絲毫的意願,不為對方留一點臉面,就那麼當著眾人面,他便霸道而專橫地將柔止帶進了宮中。而於自己呢,伊人所在的紅牆雖然近在咫尺,但就像天上的一道銀河,遙遙而不可及……
一想起這些,明瑟溫潤的面頰就忍不住抽搐,最後,再也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猛地轉過身,向那處宮殿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陛下,工部侍郎明大人求見。”
此時的養心殿暖閣中,皇帝正一身淡青色的廣袖襴袍伏案寫著什麼,馮德譽輕腳走得近了,才發現他是在親自編撰一本名為《罪臣錄》的書冊,上面一字字,一句句,全是敕命翰林官院撰錄的萬黨供詞。他不敢打擾,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皇上?”
皇帝這才輕放下筆管,抬起頭,目光復雜地看著馮德譽:“明瑟?他要見朕?”
“是。”
看來,該來的總算來了,皇帝點了點頭,嘴角翹出一抹冷諷的笑:“宣!”
兩扇雕花鏤窗微微開啟著,外面一縷初綻的臘梅香隨之飄了進來,紅泥小火爐,炭火昏暈,這是暖閣裡的一間小茶室。
“坐。”
皇帝牽袖比了比,面上倒是很有風度地招呼對方入座。明瑟不失君臣禮數地鞠了鞠身,道了聲“謝皇上”,然後輕撩衫袍,大大方方地和他面對面坐了下來。
“愛卿啊,其實朕早就想和你好好敘一敘的,只是最近事兒多,朕也抽不開身。”皇帝姿態優雅地執起茶壺,將滾燙的沸水徐徐注入調好的茶膏中,淺淺攪了攪,微笑推至對方面前:“今年江南的雨水好,養的這茶也不錯,愛卿不妨嚐嚐朕的手藝。”
明瑟注視著對方那清俊無邪的皮囊,想起那晚他在西山的狠辣手段,想起這個人居然會對柔止心生愛慕,不覺怔了片刻,這才輕輕執起茶杯,呷了一口,微笑道:“陛下不愧為茶道國手,這‘龍團勝雪’果然溫潤甘香,清朗如風,今日臣能夠有福一品,真是三生有幸。”
“招呼什麼樣的人,自然得用什麼樣的茶,明愛卿,朕這話說得可對?”皇帝斜靠著椅背,十指交握抵在下頷,臉上不動聲色的打量對方,像極了一個將軍平靜地等待他的敵人亮出寶劍。
果然,一套表面功夫做足之後,不用他開口,對方已經輕放下茶盞,直接亮出話題:
“臣此番前來,非為朝中之事,而是個人的一些兒女私事,想請陛下成全。”
“哦?”
“陛下,臣要說的是……能不能請您放了她?”明瑟目無膽怯地直視這個高高在上的九五自尊,像極了一個勇敢挑戰的武士。
“你說的是‘放’?”笑意還掛在嘴角,但明顯地,劉子毓的麵皮抽搐了一下。
“是!”
“明愛卿啊。”皇帝搖了搖手指,像是在認真思索:“這個‘放’字兒說得有些意思,但朕很愚蠢,您的這個字兒…朕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