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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不用,」宋逐瀾拿卸妝棉擦去汗水,以免汗弄花了妝面。

因為劇烈的疼痛,他的聲音發虛,手卻依然很穩。

淺棕色的眼睛看著蔣小風,宋逐瀾笑了笑,接過胃藥和溫水。他手抖得厲害,幾次才把藥片吞服下去。

眼見著宋逐瀾吃了藥,聞小風的神情還沒有緩和過來:「胃藥起作用也要時間,你現在怎麼辦呀?找個地方躺一會兒吧。」

「我沒事,第一天來劇組,就搞這麼大陣仗不太好,」宋逐瀾微微擺手,聲音很輕,「這個藥見效快,現在已經不疼了。」

「真的?你可千萬別逞強啊。」蔣小風半信半疑,但看宋逐瀾臉色似乎好了一些,也不冒冷汗了,只叮囑了一句。

「有事一定要跟我說,身體很重要的,你才多大呀。」

「你放心,小風哥,」宋逐瀾道,「你還不知道我嗎?要是真疼,肯定不會說的。」

原身宋逐瀾是出了名的怕疼,以前拍戲的時候,身上有一點小口子都要喊「卡」,嬌氣得要命。這一點也被黑粉反反覆覆拎出來罵,說他作為演員「不敬業、不走心、只想掙快錢」。

胃痛起來要人命,可比日常擦傷嚴重了不少,以宋逐瀾的性格真疼起來不會忍著。

蔣小風聞言,這才放下心來,坐回自己的位置,看著宋逐瀾背書。

但他有一點輕度近視,並沒有看清宋逐瀾握著書頁的手,以極小的幅度微微顫抖。

——疼,太疼了。

宋逐瀾在末世,鬼門關前都走了好幾遭,卻從來沒有這麼疼過。

這不同於割傷或是槍傷,像是有人拿著鈍刀去割開大腦,鈍痛從前額傳遞到整個腦子,一下又一下,不讓人停歇。

他的手是抖的,全身都在顫抖。胃藥遠還沒有起作用,接下來的幾十分鐘,他只能自己熬過去。

宋逐瀾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把視線匯聚在資料上。

他握著筆,在空白的一張紙上抄寫原文。前幾個字稍微有些走形,後面很快又恢復了他字跡一貫的瀟灑。

胃痛沒有緩解,但宋逐瀾看起來毫無異樣了。

他開始感到安全。

他從不表現出自己的弱勢,這點和他臉上經常掛著的無謂的笑一樣,大約是習慣使然。

宋逐瀾記不清楚自己是從什麼時候培養出了這種可怕的習慣,可能是在無休止的末世裡,也可能在更早以前。

總之他討厭把自己的真實情況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那就好像自己親手給敵人遞過去一柄匕首,叫他往自己的動脈上砍。

胃部的鈍痛一下一下敲擊著宋逐瀾的神經,藥片沒有減緩疼痛太多,反而加劇了反胃噁心的感覺。

面前的字眼一個一個模糊起來,在腦海中碎成一片一片。

宋逐瀾咬緊牙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撿回一絲理智。

原著作者並不喜歡宋逐瀾這個角色,所有相關設定都狠到極致,毫不手下留情。

可是與猛獸、饑荒和近在咫尺的死亡相比,這點痛也算不上什麼。

宋逐瀾輕輕吐氣,唇齒間還有揮散不去的血腥味。

他曾經在死亡邊緣給自己掙出了一條康莊大道,從無名小卒爬到萬眾矚目的位置上。

現在就也能讓自己按照理想的方式活著。

其餘的一切困難,都不過如此。

宋逐瀾笑了一下,然後重新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偌大的片場裡,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個笑容。

除了一個掛在邊角的攝像頭,靜靜記錄下了一切。

少年的笑標準極了,挑不出一絲毛病。

但他雙唇殷紅,眼神凜冽,有種說不出的妖異與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