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一樣向我耳朵裡爬進來。
“你說,”他低聲道:“你要永遠跟我在一起。”
但現實是我們分離在即。
流光似水,眼看著中國最隆重的節日春節已經日迫一日,一旦到了除夕這一天,我們就得各奔前程,他飛回上海與家人團聚,而我也要去張大元的家鄉瞎轉悠一遭。
我們都有種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的緊迫感。
我們抓緊時間分分秒秒纏綿廝混。
在床上交頸合股。
在床下遞舌傳津。
一起吃飯你儂我儂。
一起散步勾肩搭背。
一起手拉手肩並肩買帶回家的禮品。
然後就終於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又天降霧霾,而且還來勢洶湧特別濃重,空氣指數為重度汙染。白永璉開車送我去火車站,在路上只能以每小時20公里的龜速前進,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
他拖著行李箱將我一直送到進站口附近。
“到站了給我電話,”他叮囑道。
“知道了,”我說。
“到家了……”
可是到家了就不方便跟他聯絡了。我不可能第一次出門實踐就交男朋友,而且這個男朋友還是……
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又轉而教導我一路上小心。
“春運情況複雜,”他說:“這路上除了列車員,千萬不要隨便跟陌生人搭訕。”
我知道的。
“甚至就是列車員呢,”他又教導道:“有些人穿著貌似列車員的服裝,其實他還不是列車員……”
可是時間已經不早了罷。
“不急,”他抬腕看看錶:“還有半個小時呢。”
但我自己掏出手機來看的結果是隻有二十五分鐘了。
“四捨五入就是半小時,”他從容道:“反正從這裡進站檢票上車撐死了也花不了5分鐘——來,再讓我看看你。”
他把捂在我臉上的防霧霾口罩摘下來。
我也把他臉上的口罩摘下來。
他的臉就是在霧霾中也還是那樣的輪廓分明線條剛硬,他的眉眼弧線優美,瞳孔黑沉深透,他的鼻樑挑出在他的面部五官之中,宛如華山般突兀高峻,揭示著他潛藏著的強烈個性,只有他原本豐潤的嘴唇今天不知是怎麼了,似乎在冷天裡有點失水乾巴。
我摸著他的臉。
他也摸著我的臉。
“相信我,”他說:“我身上從頭髮梢到腳趾頭從血液到肌膚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你的。”
但是我身上從頭髮梢到腳趾頭從血液到肌膚每一分每一寸都是假的。
他琢磨著我的表情。
“我是在賭麼?”最後他狠狠地笑了:“拿今後的半輩子在賭。”
“要相信冥冥中自有天定,”我說:“老天爺總是會給你最好的安排。”
“但是憑什麼呢?”他說:“我又沒有行善積德,修橋鋪路。”
我想起陳楨會安慰我的很有用的那句話。
我的手慢慢地從他的臉龐滑至他的心臟部位。
他的心在我的按壓下呯呯有力地跳動著。
“你有心,”我說:“在這個地球上,一個有心的人就是稀缺的人,所以相信我……”
我猛地被他收緊在胸懷裡。
他是如此狠命地摁著我,似乎要將我就這樣使勁地摁進他的胸膛裡去。
“有沒有心本來也無所謂,”他惡狠狠道:“但如果這顆心裡裝的是你……蘇瑪,蘇妲己,要是你春節後……”
他沒有再說下去。
而是突然低下頭來用他那失水的嘴唇狠狠地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