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上海駐留了許久的秋天終於過去了,搖擺著向我們走來的是冰冷美豔的冬季。
南方就是有這樣的好處,冬天不至於像北方那樣達到零下幾十度,雖然零下幾度對我來說已經算是很冷了。並且,季節們都喜歡以一種慢吞吞的如同江南女子般姿態,柔和地滲透進我們的城市、我們的身體和我們的心臟裡,而不是像北方一樣,一會兒是狂風,一會兒又是驟雨。
這就是我身為南方人所自豪的地方。
但是處於冬季的上海可沒有那麼好過。即便銀裝素裹的上海在各種商家費盡心思的裝飾下以及漂亮的燈光照耀會非常豔麗,但別忘了上海這座城市的本質——建立在物質與金錢之上。
冰冷的上海和冰冷的冬季,對於宮洺和顧裡那種土豪級別的人來說簡直是一場狂歡party,但是對於我這鐘來說,冬季是一場滅頂的災難。
我和崇光在凍了大概有五天的煞筆日子之後,出去買了幾件過冬的毛衣和羽絨服,又買了些過冬的儲糧,因為我打算效仿一下冬眠的小動物們——一整個冬季都不出門了,飯可以自己做或者叫外賣……反正最近基本也沒有需要我出去的理由吧。
倒是作死的崇光,羽絨服沒有買,只買了比秋季厚了一點點的毛衣和毛呢大衣,這也就算了。更可惡的是,你們能想象麼?在這種連北極熊都睡了的時節裡,他居然在超市購物的時候往購物車裡扔了至少上千塊的冰淇淋!
我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接一根冒出來,好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崇光揉起來帶回家啊。本來大冷天已經不適合吃這種涼涼的東西了,更何況……
在我和崇光據理力爭了老半天之後,我還是沒有改變崇光要買冰淇淋的決心,所以我在心裡默默地豎了中指:“周崇光你丫給我夠了!”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沒搭理崇光,估計他也知道我生氣了所以也安安分分地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拽著從超市拎出來的袋子。我看著計程車上崇光側臉的倒影,依然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以前一直都覺得崇光是我心裡的男神,是遙不可及的小說角色。來到這裡之後,我也經常會想這一切到底是不是夢境,也許我哪一天醒來看見的還是我自己的房間?而每一次崇光在我身邊、他身上的氣息把我包圍的時候,我才能真實地感覺到,崇光就在我的身邊。
而且在我心裡,他不是當紅作家,他不是帥得掉渣的男神——他只是一個頑劣的大男孩。他只是一個叫周崇光的大男孩而已。
一路無言回到家裡,我把買來的東西分好類,吃的放冰箱,衣服放櫃子裡,動作乾淨利落得像是幹了無數次。是的吧,這半年的時光裡,我為崇光做的家務比我在家裡做的還要多,早就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或許這也是一種技能吧,不知不覺中開發的技能。
我在要走進房間之前,崇光走過來把僵硬的我擁到懷裡,聲音有些發悶:“你在生氣嗎?”
對啊,氣得肺都要炸了,氣得我快要死掉了。我在心裡默默地吐槽,可是什麼都不想說出來,這種時候我連說話都懶得說。
“好啦,如果我說這個冬天我都不去碰那麼冰淇淋呢?”崇光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真的?”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我能在腦子裡勾勒出他嘴角上揚的弧度。
“真的。”
“那好,希望你遵守你和我的約定。”我的手指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袖子,自從猜到他已經查出胃癌之後,我越來越患得患失,幾乎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確認崇光還活著,我怕崇光有一天會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消失不見。
如果有一天你必須要離開我,一定要提前和我打招呼啊。
我靠在他的肩頭,把所有的眼淚都逼回眼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