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嶼點點頭。
默寧家的一幕他沒有親眼見到,卻隱約預料到。片刻前還擁抱得那麼真切,數分鐘後的現在,兩兩相望,竟一時無言。三個月的光陰,一輩子的陰影,都在這兩米的距離裡繞啊繞,像一個解不開的死結。
他避重就輕:“你要出門?”
“去買紅花油,老爸腰疼。”
“沒聽你說過。”
“以前這些跑腿的事,一概由老弟包了,我從不用操心。”她悵然地笑,誰都看得出那笑裡的勉強,“享了幾年弟弟的福,現在輪到我來忙活。”
司嶼沒應聲,走近,輕輕撫摩她的臉。她的臉真小,還沒有他的巴掌大。“你好像瘦了。”
“哪有?瘦了的是你……如果你聽見了什麼,別在意。”老房子隔音效果差,說話聲音大點,整棟樓都能聽見。
被時光掩埋的秘密(4)
司嶼沒說話,打量她:“你去買紅花油,不帶錢的嗎?”
“啊,真忘了。”情急之下出門,說是買東西,實則避風頭。司嶼拿錢包,抽出幾張錢遞給她。
她不肯接,一眼看到錢包裡的照片,搶過來端詳。竟然是兩人在教室裡的照片。少年的表情帥氣冷峻,女生甜蜜羞赧地笑。兩人隔得挺遠的,至少有一米吧。
“這是什麼時候拍的?”她想想,真是完全不記得。
司嶼的臉說紅就紅,搶過去,她突然想到了,試探地問:“難道是你PS的?”
“不要你管。”他的臉恢復面無表情狀。
死撐。你就死撐吧。
那時學校天天抓“早戀”,他們哪有在教室拍過合影?被教導主任看見,還不下處分?她端詳眼前的他——
滕司嶼。
初入學校時,便聽得女生議論他。外形好,家世好,氣質好,成績好。大大有名的級草。每每在開學典禮、升旗儀式這樣的場合上發言,他總一臉冷峻,成熟得不像個孩子。
一定是個很冷漠的人吧。那時的她坐在臺下人群裡,悄悄揣度。臺上那個俊朗的男生,與她只有五十米的距離,卻宛如隔了一億光年那麼遠。交往之後,她驚訝地發現,司嶼的冷漠外表下,有一顆比任何人都更有黏度的心。
他認死理。
死心眼。一旦喜歡就不會放棄。哪怕被人兜頭敲了一棍子,也只知道悶頭走路,不知道喊疼。她總想試探自己在他心裡到底有多重要,於是,順著他的話說:“好,不管就不管。”
走幾步,果然被他拉住。
“你去哪兒?”
她暗暗得意,故意說:“笨,說了去買紅花油。你走你的,我不管你。”
他竟放了手,任她背過去往前走。
一米。
兩米。
十米。
他們之間的隔離越來越遠。默寧是開玩笑,見他沒有追上來,心裡突然沒了底,又不好意思回頭。終於,聽到他追上的腳步聲。
司嶼橫擋在前面,把身份證、銀行卡、信用卡……整個錢包都放在她手心,合上她雙手鄭重地說:“從今天起,這些都交給你保管。”
她有點發蒙。
“身份證你給我做什麼?”
“不光是身份證,連我這個人,也交給你保管。”他耍賴,“反正,你別想不管我。”
她又好氣又好笑,這還是大家印象中的那個滕司嶼、滕總嗎?
“滕司嶼,你幹嗎?你以為自己還小啊?”
大男生耍起賴來,一點都不輸給小女生。他豁出去了:“對,我就是還小。總之我就跟著你了。”聲音漸漸放低,“我只想跟著你。”
他自小寄人籬下,再苦再難,也沒有服弱。他也想在她面前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