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樂半天了。至於太子身邊那種讀書識字的真正中官,可是很寶貴的人力資源——你說吧,混江湖混到要靠自宮來吃飯的,能有幾個厲害人物?識字的都不多,宮裡又沒有系統的教育制度,全憑本人的悟性和師傅、養父的本事,真正聰明又有毅力的才能知書達理,所以會讀書那都是很高階的人才了,徐循宮裡根本都分不到這種人才,就是分來了她也只能浪費,她那又沒有多少事需要這種人去做。
太子身邊的這群中官們,也就是這幾年她才和王瑾、馬十、金英等人打過些照面,說過些話,透過孫嬤嬤和王瑾也有了關係在,但要說當門對面地商議正事這還是頭一次。徐循也算是見識到了他們的本領,就這四五個人,她把自己的打算一說,頓時就都領會了意圖,不言聲地在月曆上勾勒了起來,一會兒,就把整張月曆都打滿了圈圈叉叉。
王瑾不在,範弘、金英都沒跟出來,馬十算是這裡留下的管事人了,他指著這張紙給徐循解說,“您瞧今兒是甲辰日——”
看了徐循一眼,他把話給改了,“今兒是五號……”
甲辰日、寅卯日,那都是用的天干地支來紀日和紀年,本身就是天文學的一道門檻,不會推算的人,看天文著作都和看天書一樣,連欽天監的文書都是看不懂的。徐循也不是不會算,但是她不熟悉,也沒這個心思在這時候算,不過馬十這一開口,頓時也暴露了其高超的文化水平——就是這傢伙,平時粗壯高大,看著一點也不像是能掐會算的人……
“從十六日到二十七日,這十二天裡,有四個不宜祭祀的日子,三個凶日,還有四個日子不是上上大吉,這就是十一日了,當中這天可以設法指定不許,”馬十報給徐循一個喜訊,“剛到的時候,咱們就說太子爺旅途勞頓,不大舒坦,要休息幾天……這樣也能拖上個七八日的,就不用在瓜洲口拖時間了,可以直接慢慢地開去南京。”
從南京到瓜洲基本就是一夜一天的功夫,南邊走船可是日夜兼程啊——徐循一聽,頓時舒了一口氣,“還好!這要是下旬全是大吉的日子,那可就糟了。既然如此,咱們正常進南京。”
孫嬤嬤有幾分猶豫,“要是能在瓜洲拖幾天……”
徐循看了孫嬤嬤一眼,還沒說話呢,馬十身邊一位中官已經笑道,“好叫嬤嬤知道,主子如今才走,自不欲訊息流傳出去引來不便。咱們寧可還是如常行事,別惹來注意的好。”
這就把徐循的主意給說透了,徐循看了他一眼,燈下還沒看清容貌呢。那邊孫嬤嬤已道,“話雖如此,可畢竟主子到了南京,按理禮部衙門乃至那邊司禮監的人都要來拜會的,沒個理由,很難不見啊。這若是有事倒又無妨了,若是無事,主子倒白白得罪人。”
這一片公心,倒是真的為太子考慮。徐循想了想,斷然道,“無事,大哥也要再回來的,自然可以安撫他們,兩害相權取其輕。這些人受點冷遇也不算什麼。”
她身份最高,說得又有道理,態度也拿得住,此事遂一錘定音地決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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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瓜洲到南京的確只是短短一段路,從瓜洲這邊出發了,南京碼頭那裡幾乎都能估算出時間來,安排人在碼頭迎接——太子身份貴重,此次過來又是為了祭祀的大事,還有督辦遷都事宜的意思在裡面,本來就是要做場面的,因此可想而知,這過來迎接的官民人數能有多少了。這天上午,碼頭都用紅綢紮了起來,司禮監掌印太監並南京六部尚書,該到的高官都到了個遍,在碼頭等了有一個來時辰,便見到幾艘御船飄然順水而至,在天字碼頭順順當當地停泊了下來。
按規矩,等障步擺好,儀仗出來,太子就該從船艙移駕出來,同辛苦迎接的老臣們道一番寒暖,再上馬回南京城去。——這太子儀仗還是要特地隨船帶來的呢,甚至連儀仗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