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昏暗的窯洞,殘破的土炕,四個腳不太穩的桌子,發黑的油燈,盆裡兩個煮熟的土豆。
鄭照坐到炕上,等打板後就拿起一個土豆。土豆表面覆蓋了一層黑灰,像是直接用柴火燒熟的,於是幾乎在前十分鐘,他都在很仔細地剝皮,剝完皮才放進嘴裡。土豆沒有味道,又不太熟,難以下嚥,他吃得第一口就面露難色,然而他卻沒有停,強迫自己繼續吃。
「太好,就是這個感覺!」呂揚說完看了一眼楚向文,招手讓他跟自己走,等到了沒人的地方就質問道,「這人你沒動過吧?」
楚向文無奈地說道:「老師,我在你眼裡我是什麼人啊,就算我再混帳,也不能動給您準備的人。」
呂揚道:「你別跟我裝,你什麼名聲我都知道,去年都被告過一回。」
楚向文道:「那是遭了仙人跳啊,老師,他都根本沒有告贏。」
呂揚將信將疑看著他,煩躁的說道:「算了,之前有沒有無所謂,拍攝期間你不能動他,拍完了你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也不管你們的私事。」
楚向文聽到這句話把手舉起來,對天發誓似的說道:「老師,我真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動的,你要是還不放心,我現在就走,這樣總可以了吧。」
呂揚道:「要滾趕緊滾,滾去拍你那個什麼狗屎爛片。」
楚向文聞言道:「老師啊,給學生點面子吧,《追殺》至少去年的票房冠軍啊,你不能說商業片就是狗屎啊。」
「那你說不是狗屎是什麼?」呂揚已經不耐煩了。
楚向文憋了半天終於憋住了心裡的話,商業片怎麼了?就算是垃圾食品人們也更喜歡吃。
等楚向文回來,鄭照就在陳啟輝的陪同下簽了合約,當晚就留在了寶塔山。陳啟輝和楚向文則一同飛回了s市,路上不斷溜須拍馬試圖打好關係。楚向文的影視公司幾乎佔據了影壇半壁江山,作為製片人他就是爆款締造者,最近還往電視劇領域伸出了觸角。
呂揚導演追求自然,從來不用打光,所以每天拍攝的時間都很固定,而且是在晚上。鄭照十分喜歡這個作息時間,等到晚上八點,他終於見到了其他兩個演員,一匹馬和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的名字是藺永元,鄭照也搜尋過,c國在最出名的演員之一,已經在國際上拿過兩三次大獎。現在他演自己的父親,兩人在土坑上一起吃土豆,比鄭照從來沒有變過的慢條斯理,男人吃土豆吃得很有層次感。先是急切,而後滿足,最後麻木。
凌晨拍攝完,鄭照又買了一本《演員的力量》,把kdle所剩無幾的電量看沒了才睡。
第二天的拍攝還是吃土豆,他也像藺永元一樣吃得分層次,卻被呂揚痛罵一番。
第三天的拍攝依舊吃土豆,他面無表情慢條斯理的吃土豆,得到了呂揚的誇獎。
吃了半個月土豆,鄭照看到土豆都覺得噁心了。
「嗡——」手機在白天響起,他閉著眼睛接通,卻是趙博的聲音,或者說是李釗柏,改了一個藝名。
「你的手機不是被收走了嗎?」鄭照睡眼惺忪的問道。
「我在街上偷手機躲警察的時候,這幫選管們還在背英語單詞,還想讓我交手機,藏哪兒了他們這輩子都翻不出來。」李釗柏似乎有些得意,說完又壓低聲音道,「對了,說正事,你現在開啟微博隨便搜搜《下一站天團》,實時全是我霸凌了鄒庚燃。」
作者有話要說:《都靈之馬》貝拉·塔爾
如果你不願意花7個小時看貝拉·塔爾的電影,看他電影裡連綿的雨水落在匈牙利的平原上,你就沒有時間來領悟藝術的幸福。——法國當代哲學家雅克·朗西埃《時間的工作》
感謝在2020-04-25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