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鄭照回頭看向金身,金身依舊,卻與他並不相識,唯淨瓶中梅枝斜插,有暗香浮動。
回到太平縣,媒婆正從府裡出來,見面就給他問安道喜。
「日子就定在七月初七,特別的吉利。」
媒婆說完這一句就匆忙告辭,眼看五月石榴紅得都要敗了,要在吉日前過一遍三書六禮,還不能失了體面,誰攬著這活計都著急。
燈影幢幢,白骨問道:「柳三娘是妖,秦元封是人,人和妖可以在一起嗎?」
「人和妖不可以在一起嗎?」鄭照也問道。白骨聞言愣住,過了會兒才說道:「我就是覺得柳三娘不該和秦元封結婚,這樣好像有點問題。」
鄭照道:「什麼問題?」
白骨遲疑著說道:「她跟秦元封結婚是有目的,是騙了人的。」
鄭照道:「縱然有問題,秦家也樂意之至。」
白骨搖頭道,「我不明白。」
鄭照道:「就像我們也明知柳三娘有問題,也在這府裡蹭地方住。」
白骨驚訝的說道:「我還以為我們是被迫在這裡呢?」
鄭照道:「秦家也是迫於名聲才上門的。」
白骨敲了下頭,「我有些暈。」
鄭照道:「當晚我們做了一個最好的選擇,目前看至少價值二錢銀子。」
對哦,那錢是柳府支的,要不然他們這段時間真要風餐露宿了。白骨想到這裡似懂非懂點了頭,好像他們被逼進柳府真的很划算,就連修煉因為埋在地下的聚靈陣都容易了。
儘管有些明白了,但它還是問道:「這對秦家是好事嗎?」
鄭照道:「懷璧其罪,未必不是好事。」
天天被一群妖怪在暗處盯著,肯定不是好事。不過是不是好事,還得看秦府宗祠附近的那幾畝地到底是什麼?
夜幕下的柳府,一群妖精在打坐修煉,這裡的月光好像都比別處濃。風露濕衣,鄭照提了一壺冷酒,坐到房簷上,自斟自飲,也隔江敬酒。
日照白江紅兩岸,千門萬戶打著哈欠開始了一天的喧囂。
鄭照很少騎馬,但今天卻不得不騎,這是因為那隻馬嫌他走得慢。馬的名字叫馬非白,不是來自白馬非馬的典故,而是它是一匹黑馬,就在柳府當馬夫,偶爾也當馬。就比如今天,他要出門,柳三娘就讓馬非白跟著。
「雖然三娘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但她是個好姑娘,如果她也是一匹馬,我肯定娶她。」
馬非白一路上嘴很碎,從打更的白一鳴說到了柳府的主人。
「你剛來不知道,別看我們現在過得憋屈的,但三娘可是最早得到白仙娘娘眷顧的,我們在巨門嶺地位可高了,連山神見了我們都要禮敬三分。」
鄭照問道:「三娘如今做的事,是得了白仙娘娘的吩咐?」
馬非白道:「是啊,要不然我們這些妖怪扎堆在這兒吃白飯啊。你也別試探了,直接問就行。我們都是妖怪,天然就是綁在一起的。你今天做的事,大家曾經也做過。我們得了娘娘的吩咐,跟著三娘過來買秦家的田。從頭到尾使了手段,卻沒有用過法術,天上地下什麼律條也管不到。」
鄭照聽著這絮叨聲有些昏昏欲睡,應該是昨夜飲酒宿醉的緣故。
秦家宗祠在太平縣外,說是外也沒幾裡地,就在縣郊近廂。馬蹄輕快,半日的工夫就到了。鄭照翻身下馬,走在田埂上。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這田是好田,不用施肥也能豐收,但不值得如此謀奪。
馬非白道:「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