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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愉娘見過公主。」女子屈膝行禮。

出宮之時,烏啼夜半。朝陽公主回到了妄園,剛進門就看見一個軍漢,「鎮東軍細柳營參將參見朝陽公主。」

朝陽公主壓抑住心中喜悅,扶了人起來,說道:「將軍從徐州趕來辛苦。」

天地賦奇特,千古壯西州。三峰屹起相對,長劍凜清秋。

鄭照著實為華山神魂顛倒了一陣子,白天晚上都在山裡不歸,弄得拂娘也上了山,吹風感了傷寒,一連半月都沒見好轉。華陰府的醫生幾乎全來請過脈,每個都說是因為積勞成疾。拂孃的積勞成疾多半是舟車勞頓所致,鄭照便吩咐唐陽去鄉下置辦田地,然後在近郊建一個小樓。

買僕婢,招佃戶,唐陽一樁樁一件件的照辦。

拂娘需要養病,不能再漂泊了,而鄭照呢,他骨子裡有風,怎麼也不可能留在一個地方。

或者說,不把五嶽畫完,就耿耿於懷。

小樓建了將近一年,拂娘搬過來的時候花落了滿蹊。鄭照帶著拂娘去鄉下看田舍,風吹麥浪輕,滿眼的金黃,應該能有個好收成。

地裡勞作有佃戶看了見他們,推推搡搡的找出另一個人過來,膽怯的躬身說道:「給少爺請安,給夫人請安。」

「小人們聽說朝廷免了今年賦稅,今年天也不好,自春天開始雨就下的少,小人們澆田裡都是背水過來的,不知少爺能否減些佃租?」

衛昀恆上書請立太子,皇上隨即便立了小皇子,並且大赦天下,免除今年的賦稅,還要加開恩科。許是因為這事,衛昀恆也回京了,調任禮部侍郎,正好參與恩科閱卷。

「國本已定,自應普天同慶。」鄭照說道。

雖然他本來就不需要繳納賦稅,佃租也比別家少,但此時佃戶主動來求,他就答應了。

星移鬥轉幾度秋,住在華陰府全靠書信來往,拂娘身子大好,已經適應了華陰府的風俗人情,還同裁縫鋪的掌櫃娘子熟絡起來,約著去進香。這一日乳燕穿簾,鄭照吃了梅子,酸得牙齒軟,便覺得無聊睏倦,回到書房裡在睡榻上躺下歇息。芭蕉分綠與窗紗,他閉了一會兒眼睛就又睜開,大好春光明媚,困於小樓怪膩的。

想到便做,鄭照吩咐唐陽收拾行李,準備今日就動身。拂娘得了信過來,也沒多說什麼,只讓他放心自己,在外小心。

鄭照的行李本來就多,不過詩書數卷,琴劍筆墨幾件,收拾起來極為容易,沒出午時就上了車到渡口。放船千里凌波去,無非風月蘆花,不久便到了陝西境內。兩岸草木枯黃,房屋衰敗不堪,行人皆如皮包骨。這如何能上岸?

他皺眉吩咐道:「唐陽,去打聽一下情況。」

唐陽仗著有武藝,便在河上踩著木板向別的船問話,不多久便回來了。陝西九郡自今年五月底就沒下過雨,漫天遍地都是飛蝗,恆山周圍數百里像是被火燒過一遍。甚至有個不清不楚的訊息,澄縣歷來土瘠賦重,今年催收更甚,有個喚做王二的,高舉反旗糾集數百人上山,以墨塗面,湧入澄縣衙門,將正在坐堂比糧的張知縣逼入內宅後亂刀砍死。

鄭照立在船頭,看著兩岸道:「下船繼續走吧,離恆山還有幾天呢。」

越走,災荒越重。初時他看見有糧米店鋪,之後就看見人們採集山中的蓬草為食,再往深處,蓬草食盡,饑民啃食樹皮。更深入,樹都沒有皮了,吃的是山上觀音土,路邊皆是因為吃了觀音土脹腹而死的屍體。

安土重遷,能忍就忍著,吃草也不肯離開,到頭來想離開卻無法離開,只能如此死了。

唐陽一開始還想求鄭照施捨些乾糧,後來就不說話,救不過來,誰能救誰?他一路精神緊張,生怕聚眾為匪的人搶劫,然而在他看見以人骨為薪,煮人肉以為食後,拿著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