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祖宗動動耳朵,悠閒自在的邁開金貴蹄子,那匹高頭大馬委委屈屈的跟在它身後,走一步停一步。
走到巷子裡,還未到牙行,突然就躥出來一個灰頭土臉的小丫頭。
「求求公子,救救我哥,救救我哥!」她跪下驢子前,一下一下的磕頭,額頭都破了,「我願意給公子當牛做馬,求求公子救救我哥。」
今天被磕得太多了,鄭照皺眉道:「你先起來再說話。」
小丫頭沒有聽話的起來,反而更加賣力的磕頭,比起孔家豪奴只見響不破皮的磕頭法子,她這磕得太實在了,血和地上的土混到一起。
「我不起來,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哥,我聽他們說你是進士國舅爺,你一定能救出我哥,求求你!」
鄭照只能下了驢子,親手把她拽起來。她瘦瘦小小,衣服上打著補丁。額頭血腫,整張臉都髒兮兮的,涕泗橫流。唯獨鼻子秀氣挺拔,一雙眼睛明亮如星。
「你仔細說來吧。」
小丫頭聞言整個人都打了個激靈,一把用袖子抹乾淨眼淚鼻涕,抬起頭看著他說道:「我哥和我從滄州過來打拳賣藝,靠著運河一直也算安穩,每天都能吃上飯。昨天擺攤的時候,突然就來了一幫人,說什麼我哥就選上了樂舞生,然後要抓他走。我哥肯定是不肯,便和那幫人打了起來,他雖然有武藝,但一拳難敵四手,就……就……就被抓走了。」
「我剛才看見公子懲治那幫人,求求公子救我哥出來,他根本不想當樂舞生。」
鄭照聞言怔住了,孔家豪奴如此囂張,自然不會只當街強搶過一次,但是剛才他腦子裡一堆亂七八糟的念頭,卻沒有這點,應該要想到的。或者,他下意識的迴避著所有麻煩,只想顧全自身。
他見不得有人餓死在面前,但曠野千里有餓殍,看不見的就不聞不問。
鄭照問道:「姑娘,你家兄長也是被剛才那幫人抓走的嗎?還是孔府有另一幫人也在抓人當樂舞生?」
小丫頭搖了搖頭,咬牙切齒的說道:「不是,抓走我哥的是個大胖子,他指揮著幾個打手砸了攤子,還抓走了我哥,我死都會記得他模樣。」
巷子尾漸有行人聲傳來,鄭照點點頭,指著馬車說道:「你先進馬車躲著,等晚上再說。」
想著孔府樂舞生的事,不知不覺就到了牙行。
牙行門口有幾個人站在原地,為首的是個頗為嚴肅的中年男人,他身穿文士裝,一見到鄭照就迎上來,拱手說道:「在下孟得樂,衍聖公府長史,見過鄭公子。」
居然在牙行門口能截住他,這衍聖公府對濟寧的掌控確實非同一般。
鄭照勒住韁繩,看著他說道:「孟長史找亂螢何事?」
孟得樂退了一步,朝鄭照長揖,告罪道:「公子來濟寧遊玩,鄙主人未曾迎接,還使得幾個家奴衝撞了公子,鄙主人深感愧疚,便遣我前來向公子賠罪。」
說完他對身邊的僕人一揮手,僕人便捧著兩個盒子上面,裡面是千兩白銀,一張房契。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公子笑納。」
居然是銀子,還有房契,鄭照垂下眼神,衍聖公府不僅知道他要去哪裡,還知道他要做什麼,看來對他這一路的事情都知之甚詳。
「公子率直不群,曾言凡送禮物食物,不如白銀為妙,故而這賠禮只有白銀。房契是聖府的地主之誼,鄙主人久聞鄭公子書畫雙絕,恨不能離開濟寧與公子見面,聽聞公子到了濟寧,囑咐我一定要請公子過府一敘。」
孟得樂越說越誠懇。
可是他不缺銀子,也不想收禮。
鄭照一展摺扇,把只有蒼煙落照間這五個字的扇面亮給孟得樂,說道:「在下已經改主意了,既不收禮物,也不收銀子。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