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照聽完無視仍然憤憤不平的四個黑袍人,轉身問孫天成,「山神廟距今可有三百年?」
孫天成摸不著頭腦,但也知他這樣問便是有聯絡,仰頭抬眼冥思苦想片刻,且驚且喜的說道:「我小時候聽老獵人說過山神廟是前朝初年建造的,在那個人突然下山之後,差不多也就是三百年。」
杜訪風雖然不知道山神廟的雕像具體如何,但聽到孫天成的話也明白過來了,她問道:「大先生可曾在三百年前遇到一個獵戶。」
三百年雖然漫長,但對於五先生的生命來說也不算太遠,大先生說道:「這巨門嶺的年歲幾乎欲天齊,奧秘萬千,別說是凡人,就是我們偶爾也會分不清方向,當年是有個獵人向我們問路,我們那時也告訴了他下山的路。」
鄭照斂眉低頭,後退半步,但見紫蕨生石,阜螽趯趯,神思不知雲遊到了何方。
杜訪風瞥見他的舉動,笑容依然不變,只說道:「山下的村民為先生你立了一座山神廟,將先生供奉為巨門嶺的山神,先生數百年修為不得寸進,想來是因為這個原因。」
「……為我們立了一座廟。」大先生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著,與此同時香火供奉的金光從山下匯聚到山上。
須臾之間,這五位先生便成了真的山神,黑袍暗生金紋。
三百年修為不能寸進,是因為他們早已經是山神,修煉妖法當然不能有寸進,但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被供奉為山神,那些香火也無法到達他們身上,如此使得神廟生異而神主困頓。
杜訪風施禮道:「恭喜五位先生登上神位。」
大先生哈哈大笑著說道:「不過是一方山澤神靈罷了,姑娘他日若成神,必然司掌死生禍福。可憐我們姐妹,聞知這巨門嶺有了山神,竟然避退小樓三百年,但凡有勇氣下山看眼神廟,也不至於蹉跎至此,竟以教養童子為樂。」
杜訪風道:「先生仁心慈憫,若非如此怎得凡人建造神廟?小女此來為了靈參須……」
她在沒有提篦發這樣委婉的託詞,五位山神也未向方才那樣問詢,只是一招手,將穿紅肚兜的童子攬入懷中,隨手理下一根頭髮,送給了杜訪風。
杜訪風謝過了大先生,又說道:「小女來此時,看見山間有許多人還迷失在巨門嶺上不得歸處。他們都是山下的村民獵戶,曾在山神廟供奉過香火,先生可否為他們指明方向?」
「當然可以。」大先生說完閉上眼見,蟲鳴陣陣想起互相應和,漸漸又消失了。
「此番小女下山定當為先生傳揚,使得山民知曉先生庇佑一方的高義,世世代代供奉先生。」杜訪風再次謝過了她,就與孫天成鄭照一道同她告辭下山了。
山下晨光熹微,朝霞微紅,不知是白雲醉了酒,還是抹了胭脂。零零總總幾十個迷路人走下了巨門嶺,他們彼此對視一眼,便跑到山神廟裡磕頭,更有親人聞訊趕來,同他們一起感恩戴德,泣涕漣漣。
鄭照他們下了山便與孫天成分開了,等到杜訪風煉成了不老丹藥,孫天成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了山神廟的廟祝。
是夜,長天淨,皓月飛鏡。
杜訪風走到庭院中,只見檻外菊花蕭疏,井梧零亂,鄭照坐在石階上,橫吹玉笛,斗杓寒掛在屋頭。
「公子當時為何不說話?」杜訪風坐在鄭照身邊。
鄭照放下玉笛,輕聲說道:「事已不可挽回了,多說又何益?」
杜訪風嘆道:「造化弄人非我願,可事情就是這樣,縱然她們在說謊,順著她們的謊話說,也能達成我願不是嗎?現在靈參須拿到了,迷路的人下山了,此後只要山神廟有供奉在,她們就會庇佑一方,兩全其美不是嗎?」
巨門嶺幾乎壽欲天齊,也確實奧秘萬千,但凡人困在此處全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