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照走到殿中,高臺上未見天后,只有紫綬金章的朱雀太子在那兒等他,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師弟近來可好?」朱雀太子問道。
自與大公主成了親,朱雀太子便隨著大公主稱呼鄭照為師弟,但往常見面時,她總是自持身份,與鄭照點頭而過,今日這聲師弟倒也新鮮。若是寒枝仙君本尊在此,定然心有不快,可惜的是,如今寒枝仙君早已沉到識海底部。
鄭照低首看著自己腕間的鎖套,輕聲笑了,說道:「殿下何必明知顧問呢?」
天庭裡誰不知道小公主素來肆無忌憚,若是下凡,必然會惹出災殃來,但以她耽於享樂的性子,若非有人鼓動,絕對不會主動下凡。很顯然,裡裡外外的事情,少不得這對夫妻的苦心謀劃。
天后知道,卻不在意,只讓他也下去一趟。
朱雀太子眉毛一挑,掌心火光閃現,露出一封玉牘,念道:「散仙寒枝,私下凡間,擾亂天地秩序,影響同惡,即令雷部,處以五雷極刑,以儆效尤。欽此。」
這是要他的命。
鄭照抬眼看了看朱雀太子和他掌中玉牘,如今的天庭不再是一家之天庭,天后想保全小公主自然就要有一個人頂罪,顯然在最初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萬全打算。寒枝仙君如果能將小公主帶上來便兩全其美,如若帶不上來,那便正好抵罪。
故此,掙扎求生不過徒勞無功,平白留笑柄。
鄭照轉身便向外走。
「你……」朱雀太子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鄭照就這麼轉身走了。沒有哭求,沒有鳴冤,真就這麼毫不在意的走了。他站起身似乎想追,但又坐了回去,最終只是皺眉坐在那裡。
天牢,不知歲月。
鄭照坐在一塊巨大的青石上,仰頭看滿天星斗無論如何他都不甘心或者說不願意相信這些光點都歸屬神靈掌控。似乎地上的凡人永遠不能把握自己的命運,所有的事情都在一開始被註定了,甚至死亡都不是終究。
神靈啊,如果連死亡都不能帶來安息,那麼他要如何才能得到平靜,如何才能不再痛苦呢?
一陣陣香氣飄散過來,正襯著星月的清輝有情。鄭照側頭看向牢房外,嫦娥仙子撐著一把琉璃傘走到門外,隔著纏繞黃符的石柱,用輕柔的聲音說道:「神尊不肯見我。」
這個神尊自然是指月神望舒,這話裡的暗示,鄭照一聽便知。
月神不肯因此見嫦娥,是不想聽她的求情之語。整個月宮中知道寒枝仙君是月神派到凡間的只有嫦娥一個,能為他求情的也只有嫦娥一個,不見嫦娥便是不想救寒枝,便是不想理會此冤。
望舒與羲和是姊妹,是見證天庭成立的姊妹,經過的漫長歲月總比見面甚少的徒弟要緊。
「這事怪不得仙子,仙子不必為我擔憂,從此也不必為我掛懷。」鄭照沒有看嫦娥,蒼苔染上衣袖,水從巖頂滴落,事情他想得很清楚,甚至比局中人還要清楚。
天帝閉死關,至今未有動靜,弄得天庭人心惶惶,各部司暗流湧動。為穩定人心,立儲之事便被提上了日程。天后寵愛小公主,只願以小公主為儲,然而大公主心有不甘,覬覦著至尊寶座,夥同人神向朱雀太子提交盟書。朱雀太子代表著四聖族,在天庭未立之前便割據四方,早就不想偏暗一偶了,故而三番五次的追求小公主。小公主貪玩愛鬧,就算對寒枝仙君也不過是知慕少艾,根本不解其中意,便不曾理會朱雀太子。
至此,大公主與朱雀太子一拍即合,締結了山盟海誓。
盟約一成,小公主自然得下凡。大公主鼓動幾次,講了許多似是而非的故事,小公主不動心也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