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照拿起手機,打給牛香蘭將近二十年未曾再見的丈夫,電話裡傳來連續而短促的嘟嘟聲。一次兩次三次,鄭照放下電話,他早就已經把她拉進黑名單了。
「你好,請問牛香蘭是在這件病房嗎?」門外突然傳來聲響,似乎是一個男人在詢問護士。
「是在這裡。」護士回答道。
鄭照抬眼看向門口,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男人站在原地掃視著病房,看到鄭照時愣一下,半晌才回過神,把果籃放到了牛香蘭旁邊的桌子上。
「你就是牛姨的兒子吧,她在公司總提起你。」男人說著就從商務公文包裡拿出一個信封,「我是陳啟輝,明天娛樂的老闆。牛姨在我們公司做了將近一年的時間,發生這種事我們都很傷心,這是兩千塊錢,算是我們的心意。另外我個人又加了一千塊,希望你能收下。」
「多謝,真的感謝。」鄭照沒有推辭,直接從陳啟輝手裡接過了信封,但也沒有提一萬塊錢的事情。
一萬塊錢對一些人來說天文數字,對另一些人是隨手的花銷,但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這筆錢儘管不是特別大,但也不是特別小,但絕對不好得寸進尺。牛香蘭的病與明天娛樂沒有什麼幹係,沒有五險一金也是外派她的保潔公司的問題,於情於理,這三千塊錢都是善行。
陳啟輝這次過來的目標就是送錢,送完錢也沒打算多留,見鄭照收下信封,便又說兩句關心話,隨意找了個藉口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前,他不禁又回頭看了一眼鄭照。世界還真的挺奇妙,牛香蘭是怎麼出生這樣的兒子?
鄭照見陳啟輝離開了,便拿著信封去找醫生。等醫生開號條子,他下樓去視窗處交錢。
無影燈亮,溶栓治療進行中,手術安排在了明天。
在拜託兩個護士多照一些牛香蘭後,鄭照給趙博打了電話。半個小時不到,趙博出現在醫院門口,拉著鄭照坐上了計程車,去往夜色酒吧。
「你只要能帶著我過了,我今晚賺到的就全給你,這是絕對的!」趙博顯得有些興奮,「這個場子我打聽得清清楚楚,就算是五百塊錢的臺,只要有人點了,小費保守能拿到一兩千,出臺都是三千起步價,再加上酒水提成,今晚絕對能到七千。」
這個七千塊錢是由無數假設條件組成的,但一晚上的時候,也只能試最快的辦法。
夜色酒吧是s市最貴的夜場,每個來應徵都男模幾乎都是在別的場子做過。趙博進門口看到這燈紅酒綠,突然就有些怯場,他對鄭照說道:「我聽說做夜場個子最重要,再打扮得好點,會喝酒會做人,就特別的吃香。」
這句話似乎是在給鄭照解釋,但其實上是給自己壯膽。
星海大廈,陳啟輝坐在昏暗的辦公室,就在剛剛他得到了一個訊息,原定明天要從k國回來跟他們簽約的練習生被別人截胡了。
今天還能更倒黴一點嗎?
先是上班車拋錨,拖車叫了兩個小時才到,全公司的員工看著三令五申不準遲到的老闆遲到了。而後保潔阿姨突然發病倒在他們公司衛生間裡,他們可是做藝人經紀的,這要是被捅出去扣上個草菅人命的帽子,誰能說得清,又只能破財免災。現在板上釘釘的人都飛了,翻倍開價都不迴心轉意,天知道對方到底出了多少錢。
陳啟輝越想越覺得自己流年不利,要不請個大師看看公司的風水,怎麼搬到星海大廈後事事都不順?
去年培訓學校爭先恐後的向他推薦在訓的素人,他還能挑剔一下,誰知道一直做女團選秀的《真命天女》突然改做男團,弄得好端端的買房市場眨眼間變成了買方市場。但凡能看得過去的練習生就有人搶,有些名氣的更是待價而沽。
幸好,還沒有提解約的。
陳啟輝看了眼時間,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