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照聽到這話著實有些震驚,這種市井粗人所說的混帳話,她是何時學會的?無論她是何時學會,今日這樣說了永昌公主,皇后勢必震怒,董二郎平白結了個仇家。
「表妹,這話出口前應該三思的。」
張倩說道:「我又沒說假話,當初那個老皇帝可是入贅的董家,如今改了姓不說,還想不認正室娘子嗎?」
「認真算起來,皇后也應該是繼室……」鄭照說到一半,突然笑了笑,放棄了後半句話。
即使張倩不說這一句話,皇后看見董二郎估計也是如鯁在喉,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之情。這樣想來,她說了也無妨,畢竟董二郎也沒什麼野心,無須和這位皇后虛與委蛇。
「說正事吧,花錯可與土地一事有關?」
花錯聽見鄭照提到自己的名字,又轉頭看著鄭照,那雙乾癟得無法辨認出形狀的眼睛似乎很認真。
「沒有任何關係。」張倩搖了搖頭說道,「我用照妖鏡回溯了花錯的記憶,那晚我跟他分開後,他直接非往河間府了,並沒有去過董家村的土地廟。」
鄭照聞言皺緊眉頭,花錯沒有去過土地廟是在他意料之中,可他總感覺遺漏了什麼?樵夫家,花錯成妖,土地廟,這三件事肯定是有聯絡的。
是什麼?他仔細想了想,冥冥之間似乎抓住了什麼,連忙問道:「土地廟的爪印和樵夫家的爪印是一樣的嗎?」
張倩聞言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阿姊入夢時沒說。」
鄭照垂下頭,再大的陰謀也不是針對他的,這張蛛網如何捕捉張倩,只能讓她自己注意。
「表妹,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圍繞在你身邊的事情變得古怪?」
「圍繞我的事情古怪?」張倩重複了一句,「沒有吧,事情確實變得麻煩了許多,不過我也能理解的。二郎原來是在窮鄉僻壤的村子裡一個小鐵匠,現在到了京城當皇子,遇上的事情自然不是一個等級的。我只希望二郎開心些,不要在乎那些人,被留在村子裡面長大,分不清爵彝樽壺斝觚,根本不是他的錯。」
鄭照聽完張倩這段話,終於嘆了口氣,他也終於明白她看起來為什麼一點都不緊張。她現在的心思都放在董二郎身上,日常也全被凡間瑣事填滿,根本就沒注意這凡間之外的事情。
他看著張倩說道:「除了凡間,你遇到的事情還有天上。」
天上……張倩聞言一愣,隨即也看向鄭照。「表哥,你是說天宮裡有人想害我?」
鄭照不置可否,只說道:「看好花錯,下次師姐若是再入夢,記得讓它告訴我,我有事想問師姐。」
「好。」張倩點頭,又看向花錯,「你送表哥回去,掩飾好妖氣,別被哪個好管閒事的地仙撞見了。記得以後除了我的命令,也要聽表哥的吩咐。」
花錯點了一頭,直愣愣的跟著鄭照。
鄭照笑笑,帶著花錯走了。假以人手是他出的主意,張倩雖然自作主張催生了一個妖物,但也有他的幹係。她現在這樣告訴花錯,是下意識的想把他們三個都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不過,他也不拒絕,枯枝開啟靈智也有意思。
天空微微亮,達官貴人們還沒有醒來,可是他們的府邸已經醒來了。鄭照走到盛和坊牌坊的時候,正看見幾個採辦和獵戶討價還價。
「五十兩,你這都是兔子野雞,連獐子狍子都沒幾隻,要不是我們家老爺突然動了心思,這門輪得到你登。」
「六爺,我這都是錦雞,你看看這毛羽多鮮亮,誰能捨得吃啊,放在園子裡好看。」
「好看也沒用,我們老爺點名要吃,有沒有小的,小的嫩。」
鄭照走過了牌坊,便到了條街市,街邊都是叫賣的小販。賣熱湯麵的,賣蒸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