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狄旎又開始打起做塑膠和玻璃的打算了。
只是還沒開始,便出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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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獄裡,蔣鳴看著毫無知覺的下半身,任由自己被衙役動作粗魯地拖了出去。
他抬頭看著天上的太陽,如今雖已經近了深秋的時候,空氣裡帶了些涼意。
可接近正午時分的艷陽卻依舊有些刺眼。
蔣鳴抬起頭來,帶了些貪婪的望著那叫他忍不住閉上眼睛的地方。
周圍的一切喧囂,都隔絕在外。
菜場前,行刑的木樁上早已被先前死囚的血染的通紅,鐵鏽味充斥著周遭,叫人忍不住捏了鼻子,留下眼睛來好奇的看著上邊。
蔣鳴曾經來過這個地方,不過他坐的都是上邊。
這下邊,曾經有自己的死敵,也有自己的屬下。
如今,卻輪到了他。
蔣鳴幽幽嘆了一口氣,偏過頭來看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兒子啊,這可是兒子。
他唯一的兒子。
蔣鳴不由地想,若是蔣知韞是個兒子就好了。
他到現在還不知曉,蔣知韞已經改同母姓,並且和沈沉辦了一場熱熱鬧鬧的婚宴。
就算沈沉的腿還是沒有知覺,可新人的笑靨,卻在秋日裡尤其奪目逼人。
蔣鳴跪在刑場上,說是跪,其實也不妥當。
畢竟他的腿都已經沒有了知覺,如今的動作,說是癱著似乎更為切題一些。
他聲音有些沙啞,笑聲更是像沒了皮的老樹,彎下腰肢來迎風吹時的嘶吼。
不過既然是老樹了,那嘶吼必定也是有氣無力,叫人聽了心裡發涼的。
「如今我沒成功又如何,死了又如何。」蔣鳴抬起頭來,看向天,今日天氣甚好,像是知道了他這個大惡人要被斬首示眾,連著放了幾天的晴。
「我就不信,這大啟交付到他的手上,又能有何出路。」
蔣鳴嘴裡緩緩唸叨著:「若是知韞聽爹爹話,如今又何至於此呢」
他說的這話,就連蔣旬也有些聽不過去了。
蔣旬昨日才知曉,今日竟要被斬首,他嚇極了,便埋怨上了這個向來寵溺他,卻從不帶他回家的父親。
「若不是你貪得無厭,我又何至於此!」蔣旬委屈極了,他雖腿已經廢了,可腿畢竟只是腿,只要人還在,那還有苟延殘喘之地。
可是如今,他卻連命都要折在這兒了。
蔣旬這時候忘記了蔣鳴對他的好了,也忘記了他這腿,是自作自受。
「蔣知韞蔣知韞,你就知道念著蔣知韞。先前若是將我接回去,又何至於此?」
蔣鳴早就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是個廢物了,是個比池宴還廢物的廢物。
可如今落在這般田地之下,他卻還只顧著自己,還是叫蔣鳴有些氣急。
「逆子,你閉嘴!」
他有些痛心疾首:「我怎麼生得出你這麼蠢的兒子!」
蔣鳴先前還有些慷慨赴義的架勢,可如今卻恨不得潑婦罵街,將這個蠢貨罵得個狗血淋頭才好。
只是時間慢慢地拉近到正午了。
行刑的官員瞥了一眼低下如同草芥的二人,神色淡淡:「來人,行刑。」
蔣旬大呼大叫,蔣鳴臉色煞白。
在血染紅這片天前,蔣鳴用這輩子最為不甘的聲音說道。
「有朝一日,北狄的鐵騎,一定會踏破這裡。」
「踏破京都,踏破皇城,踏破大啟。」
「我看你,後不後悔寵著這個北狄的小賤」
他還未說完,便再沒了聲響。
充滿血絲的眼睛瞪了圓,卻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