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珩對選侍之事遲遲沒有決斷,大阿珠等人亦來過清和宮刺探口風,沈蕎因著小植的事沒有心情應付,一概打發了。
可很快卻傳來訊息,說朝露殿的選侍朵婀娘子,跟著大阿珠來清和宮的時候,被沈貴妃的侍女嚇到了,回去便病了一場。
沈蕎的侍女長相怪異,是宮裡人盡皆知的事,但沈蕎敲打過幾次,但凡是亂說話的,都受了懲罰。
可如今涉及的卻是選侍,且那選侍們身份都不一般。
亭兒焦急地給她比劃著名,卻因為說不明白而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一個小太監磕磕絆絆給沈蕎陳述了一遍,「外頭瘋傳,說娘娘的侍女……被髒東西附身,不乾淨。」
那些流言彷彿重新席捲而來,皇宮也不比村落更文明多少,骯髒的話語甚至更多更密,更有甚者,說葉小植本就是巫女妖女,幫助沈蕎蠱惑君心。
沈蕎聽完,沉默坐在那裡,很久都沒有動。
她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訊息,不知道是無知愚昧導致的愚蠢,還是有人在背後攪和。
沈蕎只覺得一瞬間頭像是要炸裂了。
她還在擔心小植的眼睛,她滿心都只希望她的眼睛不要再惡化,甚至有所好轉,可如今不知道誰要在背後捅她的刀子。
若她一直待在後宮,這日子只是開始罷了。
這夜裡下起了暴雨。
沈蕎遲遲沒有入睡,毓兒和阿景來過一趟,原本活潑的兩個小鬼,大約也知道如今境況不對,而收斂拘謹許多。
毓兒輕輕抱住母親的胳膊,細聲問道:「母親是不要父皇了嗎?」
沈蕎低著頭看她,她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不會哄孩子,也常常不夠細心,可司馬珩打仗去之後,這兩個人小鬼是她手忙腳亂帶大的,她曾經因著兩個小鬼夜半哭泣摸不著頭腦,哄完這個哄那個誰也哄不住,然後同二人一道哭,哭得嗓子啞了,頭昏腦漲,哭到大家都累了,各自去睡覺。
她也因為毓兒生病徹夜未眠過。
阿景換季的時候常常發燒,他發燒了總是格外黏人,沈蕎便抱著,一整宿都看著,不忍假手於人,怕他醒來看不到母親而難過。
她自己生的,自己養的。
怎會不上心。
沈蕎喉嚨哽咽片刻,而後摸了下毓兒的頭,「你是大臨的公主,是所有女子的表率,所以你要堅強,要勇敢,你父皇許你在太學和世子們同樣讀書,是覺得你並不比男子差在哪裡,莫要辜負了父皇的信任。」
毓兒還小,但母親的弦外之音她聽懂了,是告別之意。
毓兒很想哭,但她只是眨巴了下眼,逼退了眼淚。
先生說:「人各有志。」
是說,每個人的志向和選擇都不同,要尊重旁人的選擇。
毓兒並不是特別懂這句話,但她不想母親難過。阿景說,以後父皇會立皇后,納其他妃子,母親不喜歡這樣,母親沒有錯,錯的是父親,可父親似乎也沒有錯。
她那日方問過,先生說,自古以來君王都是如此。
那麼到底是誰錯了呢?
毓兒心事重重回了紫宸殿,睡不著,去敲阿景的門,阿景睡眼朦朧地看著她,「阿姐。」
毓兒便覺得氣憤,「母親都要走了,你還睡得著。」
阿景不明白,「母親為什麼要走,走去哪裡?」
毓兒小臉皺著,恨鐵不成鋼地揪他的耳朵,「你真是個笨蛋。」
阿景不笨,父皇常常誇他聰慧仁善,有仁君之相。
可姐姐說他笨,他便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因為姐姐很兇,而且姐姐背書比他要快,確實比他聰明。
阿景最後被毓兒從床上拉了下去,「阿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