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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頁

她是做任何事都很嚴謹的聰明人,這樣的人成長起來說不準比端端還要可怕。但她自詡從不感情用事,我聽了也只是笑笑。她對上景哥哥,用「意亂神迷」來說都不為過。

我和她不同,許是我太笨,找不到確鑿的理由,沒有那麼多理智浪漫的情結,我的愛是在一個又一個瞬間發酵成參天大樹。

正如那日學堂,陽光正好,我閒得無聊望著沈院長白淨秀氣的臉龐,突然想吻她。

又正如白鶴書院那場火海。

哦,忘記說了,指派人放火的是我喪心病狂毫無人性的十五皇姐,她想燒死「情敵」然後順帶幹掉受寵的嫡妹,其心惡毒是我萬萬無法匹敵。

大火起於書舍,我衝進沈端的小院,一腳踹開她的門,驚慌無措中猝然迎上她薄怒而來的眼神。

她的怒火和她的人一樣,冷冷清清,如冰似雪,凍得我從死亡的恐懼醒過來。

那一眼,我的心神為之顫抖。

那一眼,我視她如神明。

然後,斬秋城遊學

相愛了。

說是自然而然委實不要臉,但我李十七在端端和臉皮之間還有的選擇嗎?

我只能選擇端端。

因為不要臉,才有資格享受銷・魂一夜。

要臉是憐舟那樣文雅的人才做的事。

說到憐舟,我不得不感謝她屢次提點,她心思細膩,常能看人所不能看,猜旁人不能猜,觸類旁通,許多事一眼就能看明,通透而善解人意。

我感謝她。感謝人生有此好友。

景哥哥娶她眼光是真的好,她嫁給景哥哥也是天作之合。

前半段人生的快活璀璨無法一一道盡,後半段的跌宕坎坷我提也不想提。

總而言之,李十五是個賤人,我將其挫骨揚灰半點不悔。

李乘偲是個狠人,不知賺了我多少眼淚。

最可恨的,大抵就是我最愛的那個。

她的名字叫做沈端,字自潔,白鶴女院院長,我大周地位尊崇的帝師。

昔年她字字真切地說「我不拋下你」,這句話在以後漫長的日日夜夜不斷刺穿我的心。

愛有多深,恨有多沉。

天快亮了,天也涼了。一葉知秋。我該停筆了。

偌大的帝王寢宮,燭火亮了一夜。

「陛下。您的藥……」

李十七淡淡地應了聲,起身喝藥,驀地念起往日喝藥都要有人陪,多半是端端一口她再一口,喝著喝著沒準還能廝混到龍床去。

她苦笑一下,沒讓眼淚掉進黑乎乎的藥汁。

空碗被隨意放進託盤。

「拿朕的風箏來。」

「陛下……」

為帝多載,李十七皺眉也有了帝王如刀的威嚴:「去拿……」

宮婢不敢違背,心知今時之陛下遠非昨日之陛下,沒有了帝師相伴,陛下帝威一日甚過一日。餘光掃了眼她兩鬢摻雜的白髮,猶記得幾年前那裡還是烏黑亮麗。

歲月催人老,情傷多煎熬。

多腿的蜈蚣風箏在時光裡染了舊,好在宮人妥善收藏,李十七才能時不時拿出來翻看兩眼。

早幾年她是不敢看的,怕觸景傷情再被打擊到崩潰。

多大歲數的人了,再哭哭啼啼地豈不丟人?

沈端去後,為帝的李十七終於在意起她的臉面,揮退眾人,一個人抱著蜈蚣風箏傻笑。

最初的最初,是她追逐著沈端,想降服她。後來的後來,還是她追逐著沈端,追到連公主殿下的榮寵都可以不要。

現在的現在,還是她追著記憶裡的沈端,遲遲不肯忘懷。

她以為蜈蚣那麼多條腿,腿那麼